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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取克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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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年，东北抗日战争正处在困难时期。日本帝国主义为了巩固其战略后方--伪满洲国的局势，一面更加残酷地镇压和屠杀抗日救国的人民，一面调动大量兵力疯狂地对我东北抗日联军进行"讨伐"和"围剿"。
面对这种形势，东北抗联三路军指挥部决定，三支队以德都县朝阳山后方根据地，活动在依安、克山等广大地区，并与东北特委领导的地方组织相配合，展开游击战争，待机打开嫩江平原重镇克山县。
一九四○年春，我同支队政委赵敬夫，参谋长王钧带领部队活动于松嫩平原一带，神出鬼没的打击敌人。在朝阳山击溃了住北安镇的"讨伐队"，然后打开了北兴镇。在查拉巴奇击溃了李同"讨伐队"，缴了克勒站日本开拓团，袭击了塔溪站的警察署和自卫团，烧毁了四站伪军一团的大营。在沐尼河缴了董连科"讨伐队"的一个连，打开了讷南镇、拉哈站、通南镇。这一系列的胜利，为我们在青纱帐放倒前夺取克山县，奠定了有利基础。
（一）
克山是伪省会北安的邻近县，地处平原地带，公路、铁路、电话网四通八达，是敌人重兵把守的重镇。日寇为了巩固这块地区，大搞"归屯并户"、"保甲连坐"，煞费心机地进行法西斯统治。县城设有一个能容纳三百多人的监牢，关押了大批爱国人士和无辜群众。由于克山县推行法西斯殖民统治有"功"，被日本侵略者称为"满洲国"的"模范县"。敌人为加强防守，在城里驻有伪军一个团，一个警察学校，还有日本守备队一百多人，守敌共达一千余人。敌人还修筑了一丈多高的城墙，挖掘了一条八尺深、八尺宽的护城壕。县公署设防更加森严，不但设有围墙、电网和炮台，大门口还用沙袋筑起了一人多高的工事。
与敌人相比，我们当时只有一百二十多人，敌我力量悬殊，要拿下这座县城，靠强攻是难以办到的，只能智取。为此，最重要的是要掌握克山县的敌情、地形和防御部署，摸清敌人弱点，以我之长击敌之短，智取县城。于是通过讷河县委书记伊子奎和陈静波(女陈，朝鲜族)同志找到了曾担任过北满特支书记的方冰玉同志，请他按预定时间到南阳岗子屯老陈家与我们接头。
五月下旬的一个晚上，我们按约定的时间来到南阳岗子老陈家见到了方冰玉同志，大家都非常高兴。我对他说：三支队要在这一地区开展活动，很多问题要同地方党组织研究。因这里不能久停，请你同部队一起活动几天。方冰玉同志表示同意。
部队离开了南阳岗予屯，活动到查拉巴奇地区，我们一起开了两天会。在会上由支队政委赵敬夫和我分别传达了三路军总指挥张寿篯(李兆麟)、政委冯仲云召开的南北河会议精神，即：关于东北抗日战争的敌我形势、东北抗联部队整编为三个路军和加强地方群众工作等内容。并决定我三支队以朝阳山为后方基地，活动到松嫩平原打击日本帝国主义，在适当时机打开克山县，给敌人在政治、军事、经济上以沉重打击，牵制日军兵力，配合关内抗战。在会上我对方冰玉同志说：克山县是日伪统治的重镇，敌人大肆吹嘘"铁打的满洲国，模范的克山县，大东亚共荣圈，皇军不可战胜"等等。如果我们打开克山县，就等于把满洲国捅了个 大窟窿，让全国人民看看，满洲国不是铁打的，敌人的战略后方是不巩固的。打克山是一个艰巨任务，请地方党组织协助我们，参谋长王钧同志说：我们历年到了"九·一八"，军队和地方党组织都有一次大的行动以雪国耻，今年我们准备提前行动，打开克山县，以此作为"九·一八"雪国耻的行动吧。方冰玉同志听了传达之后，激动地说：打克山太好了，需要地方组织办的事，我们一定尽全力办好，配合部队行动。尔后他介绍了克山县城的基本情况。最后我对方冰玉同志说：目前有两件事请你们帮助：一是部队定于七月中旬从朝阳山深入松嫩平原，必须渡过讷漠尔河，需要你们帮助解决船只。渡河地点可选在窝都台屯；二是侦察克山县城的兵力部署、工事构筑、县公署、伪团部的防御情况，仓库、监狱、银行的位置，克山县的道路以及隐蔽的地点等情况。一定要调查的清楚、详细、准确，并要注意保密。会后，我们送别了方冰玉。
七月中旬，部队按约定的时间来到了窝都台屯，在附近的青纱帐中隐蔽起来。并派人到屯子里找到了方冰玉，同来的还有高木林，他告诉我们船只已准备好了。克山县城侦察任务交给高木林同志去完成，高木林年仅十四岁，在克山县一面读书，一面做地下工作。用不了多少天他会到部队来汇报的。我们和高木林约定，汇报的接头地点在讷南镇东边头站屯兰成海家。
当天夜里部队开始渡河，由王钧同志负责。一夜渡过去一个大队。第二天晚上，我和方冰玉．高木林(赵敬夫同志已经在战斗中牺牲了)一起来到渡口，此时明月升起，银色的月辉洒在滔滔的讷漠尔河上，河面闪闪发光，浪花拍打着岸边的石头，发出哗喇哗喇的响声，几只小船满载着三支队的战士停靠在岸边，我和方冰玉、高木林同志握手告别，小船飞快地向南岸驶去。
八月中旬的一天，高木林和方冰玉第二次来到了部队，把侦察克山的情况做了汇报：克山县有伪军一个团，大营设在城西门外，距县城二里多地；伪团部住在县城西门内路南侧；日本守备队大约百十人住在西门外；县公署在城东北二道街，大院里有一百多人的警察学校；伪警察署也有一百多人，负责城门、监狱等要害部门的警戒；城里十字街中心有一座炮台，在城东门外有日本人的种马场，敌人的武器库设在县公署大院内。敌人在克山县的总兵力近千人。由于抗联打开了许多城镇，敌人十分恐慌，今年一开春就强迫老百姓出劳工，把城壕挖深，城墙加高，并修筑了碉堡。敌人的部署已经比较清楚了，我又向木林提出：部队从出发点到克山县大约一百八十到二百里路，所以部队保密走公路，用两夜时间到达克山。你立刻返回克山县城继续侦察，一是要弄清公路沿途的情况，行军将要经过的屯子和需要绕行的路线；二是在沿途选择两块高粱地作为部队白天的隐蔽地点；三是在克山县附近选择一两处部队进城前的隐蔽地点，位置距县城不能近于五里，也不能远于十里；四是再找一个向导，你们俩一起为部队带路。
(二)
送走高木林和方冰玉同志后，三支队召开了党委扩大会议，研究了攻打克山县城计划。到会的有参谋长王均、副官高邦华、七大队长白福厚、指导员迟万钧、八大队长许保合、指导员姚世同。会议上我讲解了作战意图，介绍了进攻克山县的打法，我说：我三支队在今年夏季打了不少胜仗，敌人对我三支队怕得要死，恨得要命，现在青纱帐快倒了，敌人一定要调动大批兵力到靠近山边的地区布防，不让我们进山。那好嘛!我们就将计就计，把部队拉到北兴镇附近活动，装出要进山的样子，这样就威胁到了他的北兴镇。敌人必然要调动兵力出来围剿我们。王钧同志接着说：这样我们就杀他个回马枪，打下克山县城。我在会议上传达了我们的初步计划：预定在九月下旬攻打克山县城。部队在黄昏时分，化装成伪军打着伪军旗，沿公路向克山县开进，天黑前在城北角入城，到达北二道街十字路口处，各大队分开，继续向各自攻击目标前进。并具体的分配了各大队的任务。同时，对部队的行动保密、隐蔽，对行军路线、粮食的携带，水的补给等问题都一一做了具体详细的安排。大家听了我们的计划，个个精神振奋，斗志昂扬。党委成员一致同意了这个作战计划。
在我们攻打克山前的一个月的时间里，为了调虎离山，我和王钧参谋长带部队在北兴镇与讷河的交界地区，隔三叉五的袭击敌人的据点，使敌人摸不清虚实。为了把敌人引出城来，我们每到一地就召开群众大会造声势，随后让各地老百姓去向敌人"报告"，这些活动果然迷惑了敌人，他们真的纷纷调兵出城前来"围剿"。
九月中旬，部队秘密来到了侯家屯，方冰玉、高木林第三次来到部队报告情况，并带来了向导，他说：从北兴镇到克山的公路都是经过屯子一侧过去的，沿途附近高粱地比较多，隐蔽地点比较容易找到。克山县城附近都是矮裸庄稼，只是在离城七、八里的地方，靠近公路旁有一片高粱地可以隐蔽。他又告诉我们：克山县西大营的伪军已出城"讨伐"去了，鬼子到处强迫老百姓割地，企图尽快放倒青纱帐，以便对我抗联实行"围剿"。听到这些情况，我对大家说：事不宜迟，开始行动吧!
九月二十一日，夜幕降临了，房屋、树木渐渐沉没在黑暗中。三支队在侯家屯的场院里集合了，战士们个个精神抖擞、斗志昂扬，我和参谋长王钧检查了部队的着装，下达了出发的命令。部队刚离开场院，我突然听到哨兵大声问道："谁?""九支队!"我听到九支队来了，便命令部队返回场院。我和王钧快步朝前走，迎面遇到了三路军政委冯仲云、九支队长边凤祥和政委高禹民，我紧握着冯仲云同志的手。冯政委说："我们住前屯，你们住后屯，互相都不知道，保密做的真好哇，两个部队会合的也太巧了。"我非常激动，自从南北河会议分别后，将近半年没见面了。这半年来，三支队转战嫩江平原，每当困难的时刻就想起亲密战友，就想起久别的领导，今天在克山两军会师了，场院里两个支队的战士们互相拥抱，亲切地握手，畅谈着转战南北的战斗情况。
在场院附近的一个老乡家，我和王钧同志向冯仲云政委汇报了打克山的战斗部署，同时我建议九支队一起行动。冯政委笑着对边风祥、高禹民同志说："我看九支队也一同去打吧!"，边凤祥说：同意。我对冯政委说："三、九支队共同行动，由你指挥吧"，冯说，"不行，我对情况不熟悉，总的领导我负责，攻打克山县的战斗还是由你指挥。"部队随即出发，离开了侯家屯。部队向南行军，在一个叫老道窝棚的大屯子宿营，用一天时间准备好两天的给养。由于九支队是临时决定参加打克山的，在这里我和冯仲云、边凤祥、王钧、高禹民又进一步调整了作战计划，决定：九支队攻打伪军团部；三支队八大队负责牵制西大营伪军、攻占中心炮台和东门外种马场。其它不变，按原定作战方案执行。
九月二十二日晚上，我们三、九支队从老道窝棚出发，踏上了北兴镇通往克山县的公路，这天夜里，夜深人静，公路上已经没有行人和车辆了。在行军中，为了提前发现情况便于部队隐蔽，在距离部队前面二百多米的地方派出了一组尖兵，他们带着用红布包着的手电筒，如发现情况即向部队发出信号。要求部队不准吸烟，不准大声咳嗽，不准说话，不能让任何人发现部队的行动。我们搞了两次演习，达到了保密要求，部队才快速行军。这一天夜里，部队行军比较顺利，沿途没有遇到一个行人。拂晓前，我们到达了早已选择好的一片高粱地隐蔽，挖好工事，吃饭休息。九月二十四日夜里，部队继续行军，在天快放亮的时候到达了预定的隐蔽地点，这里距克山县城只有七、八里地。战士们不顾夜行军的疲劳，紧张地挖工事，进行战斗准备。为了防止敌情有变化，我又派高木林和另一名干部进城侦察。
黎明，晨风吹来，高粱叶互相磕碰发出哗哗的响声，经过一路行军的疲劳，战士们躺在挖好的工事里进入了梦乡。此时，我也感到疲劳，但是附近的敌情又使我难以入睡。紧靠高粱地东头的公路，敌人的汽车、农民的火车来来往往，不时传来马达的轰鸣声和马车夫的吆喝声、鞭子声。日军、伪军和来往的行人川流不息。在附近一块地里老百姓正在割庄稼；西头有几个小猪倌正在放猪，嘴里还哼着小曲。这时部队正处在敌人的眼皮底下，如果一旦暴露目标，不仅攻打克山县城计划落空，而且整个部队还会处于被动挨打的地步，那将会使部队遭受极大的损失。此时，我担心农民割地把我们割出来；小猪倌进地找猪把我们找出来……所以，我通知各大队：(1)管理好武器，防止枪走火；(2)不准说话，不准离开工事；(3)四周的哨兵如发现猪进高粱地，立即慢慢的轰出去；(4)凡是发现有人来，立即扣留。
战士们埋伏在高粱地里，尽管十分闷热，加上高粱地里的蚊子、小咬总是在脸上、身上叮来叮去，战士们还是一动不动的趴在工事里忍受着。
下午，我们换上了伪军服，各大队干部逐个检查了战士们的战前准备工作。并要求战士进城后要严格执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战士们纷纷表示：坚决完成任务，指到哪就打到那。
黄昏时分，高木林和一个干部从城里侦察回来了，向我们报告说："敌情没有任何变化，一切正常"。我请示了冯政委后，当即命令部队出发!
(三)
一九四○年的九月二十五日，黄昏降临，部队从隐蔽地点出发了。行军不到一个小时，克山县的城墙便隐约可见。我军一律穿着伪军服装，前导打着伪军旗帜，成二路纵队，肩着枪，迈着整齐的步伐，大模大样地从城西北角的缺口处进入城内，沿着街道向正大街方向前进。不一会儿街道两旁的路灯亮了，此刻我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儿了，心想如果这时要是有一个人认出我们来，就麻烦了，幸好灯光昏暗，又有一身伪军装的掩护，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部队走到北二道街十字路口，按原定战斗方案，三、九支队分开了，各自奔向自己的进攻目标。
九支队在从长边凤祥和政委高禹民的率领下顺着大街奔向伪军团部。伪军团部的一个哨兵持枪在门口的旁边。他抬头看见来了部队，但是天色较黑看不太清楚，正在注视的时候，我们的两名"斥候"(侦察兵)已到了他的跟前，叫一个箭步蹿了上去，抓住哨兵的枪，用手枪对准他的胸前说：别动，我们是抗日联军，交枪不杀!敢峭兵吓傻了，只是"啊、啊，"不动，交了枪。支队队长边凤祥看见两个"斥候"一动手，就大声喊道：冲啊!战士们行动非常迅速，犹如闪电一般，冲进伪军团部大院。此时，屋里的敌人正在闲聊。九支队勇猛冲进各个营房，战士们一进屋首先占领枪架，大声喝道："不许动!我们是抗日联军，交枪不杀!中国人不打中国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伪军一个个全都吓呆了。敌人万万没想到抗日联军能在这个时候攻打克山县城，毫无准备。九支队顺利的缴了伪军团部和迫击炮连，缴械结束后，边凤祥支队长立即命令指导员把伪军俘虏关押到一个屋里，进行抗日宣传教育；命令中队长冯魁打开仓库搬运武器弹药，把不能带走的枪全部破坏；机枪班用二挺机枪利用伪军团部门口的工事为依托，阻击进城增援的日本守备队。
三支队八大队中队长伊德福带领部队神速地向十字街中央炮台冲去，这时炮台门还开着，部队闯进去大吼一声：不许动，我们是抗日联军，交枪不杀!十多个伪军乖乖的举起手来，炮台顶上站岗的伪军此时打了两枪，这两枪就成了各大队发起进攻的信号了。战士们冲上炮台顶部，迅速收拾了敌哨兵，尔后八大队占领了中央炮台，架起了机关枪，作好了阻击敌人的准备。
与此同时，三支队七大队已经接近县公署，这时城里的路上行人还能看得见。我发现在行人中有一个身穿绿色协和服的男人，他腋下挟着个黑色皮包，我判定此人不是一般老百姓。我拦住那人问："你是干什么的?""我是县公署的职员。"那个人以为我们是伪军，满不在乎地回答了一句。"县公署的大门关上了吗?"他仍旧官气十足地看了我们一眼说；"关上了。""我们是东北抗日联军，你要说实话。"那人一听是抗日联军，吓坏了，战战兢兢地说："下班后，我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大门确实关上了。"我说："那好，你带我们到后门去吧!"
那人顺从地带着我们朝后门走去。我边走边问："你们白天知道不知道我们要打克山?"他回答："不知道，只听说你们在北兴镇一带活动，没听说到这里。"
县公署的后门紧紧地关着，大墙有七尺多高，墙上插着玻璃茬子，还架设着电网，显然防御的很坚固。部队来到墙根，一人蹬着另一个人的肩膀，利用人梯蹬到了墙上，用钳子剪断电网，然后架起机枪，准备掩护部队跳墙。为了保障九支队的缴械，我们不能先打响，我们稍停顿了一会儿，从远处传来了两声枪响，我命令部队；"冲锋!"
战士们象离弦的箭，迅速地跃过院墙。县公署的后院是敌人的警察学校。先进去的同志冲到房子跟前时，敌人发觉了，屋内的敌人开了枪，娄司务长临危不惧向敌人反击，但不幸中弹牺牲。我们的机枪开了火，冲进去的战士梁成玉、王福臣等立即向敌人甩手榴弹，各种武器以猛烈的火力射向敌人，部队向前院发起冲锋。我们的机枪打得敌人抬不起头来，手榴弹在敌人跟前爆炸。起初敌人企图依靠房子组织抵抗，但由于我七大队进攻迅速，火力猛烈，加上敌人仓促应战，在我军的沉重打击下，象一窝蜂似的从后院向前院狼狈逃窜，有的边跑边向后面打枪，有的被我军打死在院中。
激烈的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犹如迅雷响彻在克山县城上空。战士们一边射击，一边追杀着敌人，敌人死的死，伤的伤，一部分逃出县公署的大门。日本参事官听到枪声，立即给日本守备队队长打电话，让他速来增援。我军七大队大队长白福厚，正在指挥战士冲杀，突然发现迎面来一个挎战刀的日本警官，他侧身躲到墙后，等鬼子走到跟前，一枪将他打倒，缴获手枪一支、战刀一把。后来才知道这个鬼子就是克山县的日本警正依田准。
大约经过二十多分钟激战，三支队全部占领了县公署。战斗结束后，我带着人来到监狱，发现门前站一个人，我喊道："别动!举起手来。"那人举手说：不动，不动!我走到跟前一检查，他身上带着一支手枪和一串钥匙。我问道：你是干什么的?"我是看守。""监狱门能打开吗?""能。"
我命令他把监狱门全部打开，这时王钧同志带领一支部队也来到这里。一进门，看到被关押的人都挤在牢房门口，双手紧紧握住牢房的铁门拚命地摇晃着大声呼喊着："来啊!来啊!……"这些在统治者严刑拷打下不屈不挠的人们，日夜盼着重新获得自由，在黑暗中等待着光明，盼望着中国人民和抗日联军把日本侵略者打出中国去。此刻他们的心情是多么激动啊!
我高声宣布：我们是抗日联军，打开了克山县，你们得救了!一阵欢呼。我又宣布：愿意参军打日本的跟我们走，不愿参军的可以回家，别让日本人再抓住你们!
牢房的门一开，"犯人"们冲了出来，脚镣拖在地上稀哩哗啦地响着，人们拼命地往大街上跑，向老百姓借工具砸开手铐、脚镣。此时，白福厚大队长已把军火库门打开了，战士们正在拿子弹。有的同志把裤子的两个裤腿扎起来装满子弹往肩上扛，有的同志还用衣裳袖子装子弹。要求新参军的"犯人"，我们当即发给他们新缴获来的武器。
王钧参谋长带着人去没收银行，在那里击毙了一个敢于反抗的伪职员，因金库的钥匙被伪行长带回家去了，战士们就用斧子砸，由于金库非常坚固，那金库被砸的伤痕累累也没有打开，战士们又打开桌子、抽屉搜出了一些伪币，便离开了伪银行。
我从监狱向前院大门口走去，看见冯仲云、赵喜林等同志正在焚烧敌伪档案，地上扔着一大堆纸，火光把大院映得通红，我在大门口又部署了一些兵力，阻击敌人的增援部队。
当城里打响后，西大营的伪军几次要出来增援，都被哦们的机枪打了回去。西门外的日本守备队队长得知我们进城，命令日本守备队全副武装，头戴钢盔，分乘两辆汽车从西门进来。只见汽车驾驶楼上驾着机关枪，日军满满蹬蹬地站在汽车上，汽车大灯把路面照得通亮。可能是害怕的原因，车开的很慢，担负这里阻击任务的机枪班班长于德发对全班同志说：不要慌，天黑敌人看不清我们，等他们到跟前再打。当敌人汽车行驶到离伪军团部只有二十多米处，我们的机枪开始扫射，子弹象雨点似的射向敌人，首先打死了敌机枪射手，车上的日军也被打死很多。
敌人汽车司机不知道车上日军死伤情况，依然向前开去。第二台汽车看第一台汽车过去了，也跟着向前走。到了伪军团部门口，同样遭到我机枪的扫射，打的日军鬼哭狼嚎，伤亡惨重，汽车停住了，日军跳下车来，凭着武士道精神向我阵地扑来。宋殿选、陈明、郝风武、葛万才等同志都是久经战斗考验的神枪手，上来一个，打死一个，上来两个，打死一双。敌人看到我军占着有利地形，枪打的又准，冲不上来，无可奈何又爬上汽车开走了。两辆车走到十字街炮台附近，遭到埋伏在这里的任德福中队长指挥的机枪班阻击，日军的汽车打坏了，伤亡很大。敌人指挥官气急败坏的哇啦哇啦的命令下车向我冲击，任德福和战士们沉着应战，敌人在路灯照明处，我设伏在暗处，等日军冲到十多米远，机枪、步枪、手榴弹一齐开火，子弹疾雨般的打在敌群中，打的日军死的死，伤的伤，乱喊乱叫，只好丢下一片死尸，连滚带爬地撤了回去。日本守备队长一看两次冲锋都冲不上去，带着残兵败将奔北二道街撤退了。我正在县公署大门口，任德福来到了我跟前，他说：日本守备队出来了，九支队先打了他们一阵，在十字街炮台我们又揍了他们一顿，敌人死伤惨重，剩下的逃跑了。现在九支队已经撤离了。
根据战斗进展情况，我们已经达到预期目的，我立即命令通信员李国君、宋喜林，通知各部队撤退，我对任德福同志说：这有两挺机枪你带几名战士利用大门口的工事，掩护部队撤离。正当这时，日军从县公署大门冲了进来，任德福指挥机枪向敌人猛烈射击，把进来的鬼子消灭在大门口处。部队撒出县公署，从县城东门撤出克山县城。
后面的枪声渐渐稀少了，我军部队到达指定地点，清点了人数，立即派人到前屯与九支队联系，尔后向冯伸云政委汇报了全部战斗过程。
攻打克山胜利了，我们除娄司务长光荣牺牲和三名轻伤外，没有其它损失，而敌人却遭到惨重的失败，日本守备队增援的鬼子大部分被打死、打伤，一名日本警正被击毙，打死打伤伪警察二十多人，俘虏伪军一百多人，缴获迫击炮四门，步枪一千多支，子弹数十万发，击毁日本汽车三台(其中小车一台)，我们除带足了子弹外，其余全部炸毁了。从监狱解放出三百多人，有一百多人参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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