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东北抗日联军发展到11个军3万余人，加上联合作战的义勇军和山林队，总计不下4万人。北满的抗联在完达山支脉北部的七星砬子地区，建立根据地，战斗在白山黑水之间，东打西杀，气壮山河，歼灭了大批日伪军，牵制住了日本关东军，使之不能入关作战。因此，日本关东军特制定《治安肃正三年计划》，要剿灭抗联。他们利用大汉奸于琛徵当司令，老鬼子北部大佐任顾问，调动10万日伪军，坚壁清野，篦梳森林，到处进行大讨伐，使抗联处于"内无给养，外有追兵"的困难境地。为此，1938年5、6月间，北满临时省委在依兰和汤原山里密营连续召开两次常委会。参加会议的人员有省委书记张兰生、组织部长魏长魁、宣传部长冯仲云、执行委员张寿篯(李兆麟)、许亨植(李熙山)等，决定组织各军冲破敌人的封锁包围，穿越小兴安岭，进行远征，到西部地区去开辟游击区。
根据省委决定，战斗在下江的抗联3、6、9、11军，共800余人，分三批西征。
1938年7月13日，9军政治部主任魏长魁、2师师长郭铁坚和3军保安师师长常有钧，率领三个师和两个团，共100余人，第一批踏上征途。他们走时，只带半个月的给养，途中又遭到敌人的几次袭击，所以，没多久就陷入了困境。在苇子沟和九道岗的战斗中，魏长魁和常有钧先后壮烈牺牲，只剩下60余人，在郭师长的率领下，继续西征。没有粮食，他们就以野菜充饥。到达中途偏脸子时，才在老乡家筹集到粮食，断炊20多天。11月初，到达海伦八道林子时，损兵折将，只剩下瘦弱不堪的20余人。
第二批西征队有两支：一支由6军参谋长冯治刚和2师师长张传福率领的教导队等200余人；一支由6军政治部主任侯启刚率领的300余人。1938年8月上旬，各队从富锦、宝清出发，渡过松花江，在萝北集结。9月6日，从老等山起程，牵着30多匹牛马，驮着军用物资，跋山涉水，向西挺进。在突围中，师长张传福不幸牺牲。为了避开敌人，抢渡梧桐河时，走进了一片沼泽地。不料，又遇滂沱大雨，泥里水里很难行走，大家互相搀扶着，靠指南针判断方向，冒雨前进！黄昏时，幸亏来到一片疙瘩林子，有了宿营之地。一部分体弱有病的男同志和几名女战友驻在仅有的两顶帐蓬里，其他人就得露天睡在树林草地上了。出发时，每人身上只带4穗苞米，吃没了，大家就宰牛吃肉，总算没有饿着肚子。第二天，大小河流都涨水，沼泽地变成了湖泊，更难行走。在趟水行进中，有7名病弱的战友倒下了。大家不忍心丢下生死与共的战友遗体，便轮班抬着走出了沼泽地，埋葬在高地上。知识分子出身的青年干部徐紫英，背着生命垂危的女友，在沼泽地里走了20多里路，终于把她背了出来，救了女友一命。10月8日，经过一个多月的长途跋涉，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海伦白马石。
第三批远征队由抗联ll军1师和6军教导队组成，共90余人。1938年10月1日上午8时，在总政治部主任张寿篯(李兆麟)和师长李景荫的率领下，从王把头木营出发，向西挺进!行进10余里后，根据耿团长建议，组成一支先遣队，其中11军10名、6军教导队20名，先行出发，在前边开路。lO月12日，驻扎休息。司令部秘书张中孚(张乐然)写日记。11军1旅杨副官长带领15名战士，去寻昨天在途中遗弃的5匹体弱老马。6军司令部传令兵老解带领lO名战士，去北边碓营(存粮的地方)取给养。午后4时，老解他们背回l斗小米、100多斤土豆。继而，那5匹老马也找了回来。lO月17日，在王把头木营休整，派出一个小队外出打给养。20日，耿副官率队胜利归来。他们20人夜袭圣浪火车站，缴获粮食2石、牛40余头、马37匹，还有许多服装。第二天上午8时出发，前哨15人，由隋团长率领；后卫15人，由教导队担任；孙军需和王正茂管理后勤事务；王医官负责卫生和医疗；张秘书写日记。11月14日，在张家沟河口宿营。黄昏时，侦察兵发现，距此1里处，有两座木屋，驻有敌人。司令部派出20人，携带l挺轻机枪偷袭。结果，没打进去，教导队员李同志牺牲。11月1日早晨，司令部下令，只留下35头健壮的牛，其它尽行宰杀，分携其肉，加快行军速度。11月7日下午1时，因为有lO余人冻伤了脚，所以，找一山脚下背风地点，设置营地，搭盖几座茅草屋。王医官将冻伤的病号，手术5人，其他人均用土办法--用雪搓脚，然后涂药。11月8日10时起程，冻伤脚的病号，不能走路，便骑马行进。下午2时，到达白马石，与第二批西征部队会师。先期到达的6军3师师长王明贵热情接待。胜利会师，干部和战士的心情，都无比激动，互相拥抱，热泪盈眶，山沟里一片欢腾!晚间，大家分别夜宿在东西两边河旁的树林密营里。司令部驻的草屋有点破漏，透风，只好在屋地上拢火过夜。
至此，下江的北满抗联终于冲破敌人的讨伐围剿，胜利地完成了西征任务，在抗日斗争史上谱写了光辉的一页。
北满抗联从下江西征来到嫩江地区后，在铁力东山里的老金沟建立根据地。此处出产黄金，清朝乾隆年间就有人开采，故称"老金沟"。各部队的密营都建立在周围的朝阳山、八道林子和燕窝山等地的深山老林里。1939年1月2日，北满临时省委在海伦八道林子召开抗联干部会议，成立东北抗联西北指挥部，总指挥张寿篯，副总指挥许亨植，政委冯仲云，参谋长冯治刚。制定了《东北抗日联军临时行动纲领及临时行动规划》，以海伦为界，分龙南、龙北两个游击区，设立龙南、龙北两个指挥部，许亨植任龙南指挥员，李景荫任龙北指挥员，在松嫩平原上摆开了抗日战场。
1月25日，省委召开第9次常委扩大会议，将3、6、9、l军缩编为第3路军(南满为l路军，吉东为2路军)，总指挥张寿篯，总参谋长许亨植。下设4个支队和两个独立师。第1支队队长张光迪，政委陈雷；第2支队队长兼政委冯治刚；第3支队队长王明贵，政委于天放：第4支队队长雷炎，政委郭铁坚；独立1师师长任永富，政委周庶泛；独立2师师长马光德，政委朴吉松。
1939年3月9日，省委在老金沟召开执委会，决定撤销临时省委成立北满省委，书记金策，常委张寿篯、冯仲云。
1940年4月13日，冯仲云从苏联远东伯力归来，传达贯彻伯力会议精神，根据"保存实力，逐渐受收缩"的方针，将北满第3路军缩编为3、6、9、12四个支队(南满l路军缩编为l、3、5三个支队；吉东2路军缩编为2、5、8三个支队)，第3支队队长王明贵，政委赵敬夫，参谋长王钧；第6支队队长张光迪，副支队长高吉贤，政委于天放；第9支队队长陈绍宾，副支队长边凤祥，政委周云峰(后为高禹民)，参谋长郭铁坚；第12支队队长戴鸿宾(后为朴吉松)，政委许亨植(兼)。缩编后，各支队采取"小股多路"的战略战术，到处打击敌人，先后打进讷河、克山两个县城，袭击大罗镇、大贵等40多个村镇，所向披靡!日寇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采取归村并户，坚壁清野政策，实行经济封锁，妄图隔断抗联与群众的联系，使抗联处于"内无粮草，外无救兵"的困难境地。为此，1940年末，北满、南满和吉东省委与苏方举行第二次伯力会议，北满代表有张寿篯、冯仲云、金策；南满代表有金日成、徐哲、安吉；吉东代表有周保中、崔石泉、季青、王效明、柴世荣。会上，回顾总结了东北抗日游击战争的经验教训，决定调主力部队去苏联远东野营，养精蓄锐，粉碎日寇的围剿阴谋。苏联远东军区驻哈巴罗夫斯克(伯力)，司令员阿巴纳申科大将。苏方代表瓦西里将军负责抗联工作。瓦西里是军区内务部长，中国名字王新林，即瓦西里的谐音。
1941年初，各路抗联队伍500余人，分批进入苏联；最后，北满于天放又奉命带过去80人，分两个屯驻地--A野营，即北野营，在伯力东北75公里处，费雅克村附近的山里；B野营，即南野营，位于海山崴与双城子之间，在一个小火车站附近，称"二道沟"，又叫"蛤蟆塘"。北野营的党组织是临时党委会，书记姜信泰，委员乔书贵、李永镐、李成祥、崔京石。南野营成立道南特委，书记季青，委员柴世荣、安吉、朴德山；后补委员崔贤、金润浩。
两个野营初建时，没有营房，指战员们就自己动手，就地取材，伐木盖屋，采石铺路，开荒种地。同时，进行政治、文化学习和军事训练，不断提高部队的素质和战斗力。
1942年2月12日，组织决定派于天放回国，接替金策工作。因为金策身体不好，需要去苏联休养治疗。为此，任命于天放为抗联第3路军特派员，回国执行留守任务。临行前，苏方联络员李海和金城来北野营传达上级指示，主要是回国的工作要点，并发给军费(伪币)3000元。19日，于天放在国际交通员邵林的护送下，回到老金沟根据地，接替金策工作，指挥留守支队的抗日斗争。
1942年6月，南北两个野营合并，集中到北野营，根据共产国际的决定，改编为东北抗联教导旅，建立旅、营、连、排四级编制体制，旅长周保中，政委张寿篯，副旅长什林斯基少校，参谋长马尔钦科少校，副参谋长崔石泉，后勤部长金牙少校。下设4个步兵营和两个直属连，即无线电连和迫击炮连。第1营营长金日成，政委安吉；第2营营长王效明，政委金策；第3营营长许亨植(后为王明贵)，政委朴吉松；第4营营长柴世荣，政委季青(后为王明贵)。全旅指战员都佩戴苏联军衔，旅级少校，营级大尉，连级中尉，排级少尉。8月1日，正式编入苏军序列，所以，又称国际旅或国际联军。9月13日，成立东北党组织特别支部局(亦称东北党委会)，书记崔石泉，副书记金京石；执委周保中、张寿篯、金京石、金策、王效明、安吉、季青、王咐贵、彭施鲁；后补执委王一知(女)、沈泰山。为充实兵员，征集许多苏籍华人青年入伍：苏方又调来大批军官和士兵，国际旅编制增到2500人，其中苏军占50％。1944年1月6日，奉苏联最高苏维埃主席团命令，将国际旅改编为"苏联红军远东红旗军第88独立步兵旅"，列入苏军战斗序列。1945年8月，根据国际形势变化的需要，88旅的中方，成立中共东北委员会，书记周保中，委员张寿篯、冯仲云、卢东生、姜信泰、金光侠、王效明、王明贵、彭施鲁、王一知(女)，准备苏联出兵时，回国领导接收日伪政权。
1945年8月9日，苏联对日宣战。苏联最高统帅部考虑，东北抗联是中共在东北的精英，又是东北3000万人民的中坚，在14年的抗日战争中，牺牲极大，要给予保护。为此，仅命令88旅的中方人员，在苏军前面配置侦察分队，主力将在苏军正面突破日军防线时，随后跟进。所以，88旅的中方，只抽调290人的空降分队、340人的特遣分队布置在三个战略突击方向。8月9日晚，李明顺等空降分队，先期降落在海林山里，紧密配合苏联远东第一方面军突破日军的密山防线，打进牡丹江市；夏凤林、孙志远、李海青和李树臣空降分队，降落在孙吴的四不漏山里，引导苏联远东第二方面军歼灭了上树干男中将指挥的日本关东军第4集团军，突破了日军的黑龙江防线，占领了哈尔滨市。8月15日，日本天皇发表《终战诏书》，宣布无条件投降。17日，88旅的中方人员，分乘苏联军用运输机，飞回东北。李兆麟（张寿篯）率领一组进驻哈尔滨；周保中率领一组进驻长春；冯仲云率领一组进驻沈阳，共占领57座大中城市。金日成、崔石泉(崔庸健)、金策和金光侠率领朝鲜族官兵回国，进驻平壤。从此，东北抗联结了5年的边外野营生活，开始建立新中国的战斗！
注：此文根据周保中、张中孚日记、访问王明贵、陈雷、李敏笔记和省委党史研究室汇编资料写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