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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独有偶的“合里宾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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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尔滨果真就是"扁状的岛屿"吗?如果说对"哈尔滨"一词的语义还有点半信半疑，那么中国还有一句俗语叫做"无独有偶"。人们惊奇地发现，远在数千里之外的俄罗斯境内有与今“哈尔滨”一词同音同义的一对双胞胎地名，为今“哈尔滨”一词的语音语义提供了如石如铁般的佐证，不由得你不完完全全相信“哈尔滨”确为“扁状的岛屿”之意。
地名是一种社会现象，不能不打上岁月的痕迹。哈尔滨地名自产生以来，朝代几经更替，民族几经变迁，江河几经改道，虽然她的语音代代相传，但她的语义却沉积在历史长河的底层变成了一块"地名化石"。遗憾的是，这块"地名化石"不是哈尔滨地名文化的整体，而是片断，如前所述，这无疑给哈尔滨地名研究布下了层层迷阵和重重障碍。
因此，人们另辟溪径，原来俄罗斯境内却保存着一副完完整整的"合里宾忒"--哈尔滨地名化石。最先引起注意的是关成和先生，他在1980年版《哈尔滨考》中写到："公元1211年金国隆安(农安)沦陷，阿勒锦村亦然易手。成吉思汗在这时建立了驿站哈儿宾"。显然，关成和先生误将元代"哈儿宾"驿站看作是金代"阿勒锦”村的沿续，即今哈尔滨莫力街古城旧址。1984年，张春林撰文认为："在《元史》、《元一统志》、《经世大典》中，分别出现了哈儿分、合里宾忒、哈儿宾之词，并非我们今日哈尔滨之音译，当指通往奴儿干城的哈州兀者吉烈迷万户府地界"。所以，关成和先生在1985年再版《哈尔滨考》中，便将有关元代"哈儿宾"字段删除干净，表明这一探求今称"哈尔滨"与元称"哈儿宾"之内在关系的尝试没有成功，但却留下了耐人寻味的启示。自《新晚报》1 990年开展"哈尔滨寻根"专栏讨论以来，陈士平、王禹浪、高元善、曹熙等人在文章中都提及金代“合里宾忒”、元代“哈儿宾”字样，并试图寻找与今称“哈尔滨”一词的内在关系，同样也都没有成功。
为说明问题起见，将"合里宾忒"系列地名展示如下：
金代：合里宾忒(见《金史·地理志》)
元代：哈儿宾(见《经世大典·元文类》)
明代：哈尔芬(见《明实录·太宗实录》)
清代：哈勒费延岛(见《钦定盛京通志》)
从这副完整的"地名化石"的语音序列上：
启示之一：女真语"合里宾忒"满译便是"哈勒费延岛"。上述史书从金代到清代所列地名皆指一地，即今俄罗斯境内黑龙江下游阿纽依河口(清代称敦敦河口)所对江中长岛。显而易见，《钦定盛京通志》将女真语"合里宾"、"哈儿宾"、"哈尔芬"释注为规范满语"哈勒费延"，即满语"扁状的"之意。从女真语"合里宾"音转满语"哈勒费延"之所以能够成立，不仅是因为音转规律讲得通，而且更主要的是因为这个顺序的地名均指江中岛屿这一相同的地理特征而言，尽管汉语在不同朝代标音略有差异，但语义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所以，这副"地名化石"也从根本上排除了"哈尔滨"一词为"天鹅"、"黑水"、"渔人之滨"、"渔村”、“晒网场”、“平地”、“大坟墓”等等含义，因为假如女真语“合里宾”果真有以上这些含义，那么《钦定盛京通志》的修撰者也绝不会对这同一地名释注为"哈勒费延"，而应释注其它相应含义的地名。
启示之二：汉语对少数民族地名往往运用不同的汉字或相同的汉字进行标音，所以单纯在语音上考来考去往往是“倾此失彼"的，往往是经不起推敲的，比如在《女真文辞典》中，确收有女真语"哈儿温"(天鹅)一词，但同时也收有女真语"哈鲁温"(热)一词，却没有收人"合里宾"(扁状的)一词。如果敝开语义不谈，单从语音上看，"哈儿温”与“哈鲁温”最为接近，但一字之差含义却截然不同。同样，“哈儿温”、“哈鲁温”与“合里宾”也算音近，但决不可仅仅因为音近便将“合里宾”任意解释为“天鹅”或“热”的意思。此外，关成和先生将“合里宾”解释为“锁骨”，张博泉先生将“合里宾”解释为“黑水”。的意思，也都是望音生义，不足为证。
有些地名，既不同音，又不同字，比如按出虎：阿术浒、安春水，但由于吏书记载确指同一河流，亦可同义；有些地名，比如巴彦(蒙语"富裕"之意)、巴彦(满语"富裕"之意)，但由于史书记载不指同一地域，或为蒙语，或为满语，亦可同义又如前所述，亦可非同义。这种眼花缭乱的地名现象，正应了那句颠扑不破的真理：具体情况要作具体分析。
启示之三：女真语确有"合里宾"一词，那么也说明满语也确有"哈尔滨"一词。因为满语是从女真语发展而来的，满语词汇总量的70％与女真语词汇完全相同，其余30％转移后的满语词汇的含义，与女真语词汇的本义也不同程度的有一定的关联。
"合里宾"，虽然现存的《女真译语》中没有收进这一词汇，但由于"合里宾"所处江中这种独特的自然地理特征，可证语义确为"扁状的"之意。
在女真语中，"岛"义的汉译标音为"屯"，例如金代著名的"屯河"(意为"岛子河")，即今之流经汤原县的汤旺河。"汤旺"乃"屯"之缓读音节。而"忒"字在汉语中是多音字，一读"te"(特音)，二读"tui"(推音)，其音均与"屯”(tun)音近，且声母相同，完全符合音转规律。再看语义，女真语"屯"音，汉泽为"岛"，而满语"屯”音，汉译亦为"岛"。由此可证，其"扁状的岛屿"语义与"合里宾忒"自然地理特征完全吻合，这个完整的地名序列，为满语哈尔滨
"扁状的岛屿"之意提供了强有力的佐证，并排除了今“哈尔滨”一词为蒙语等其它语种的任何可能性。
对满语"哈尔滨"的研究，不少满语专家、学者都持这一观点。其中最早注意到哈尔滨是满语"哈勒费延"的，首推日本学者田口稔在1 9 35年著的《三角线内的人文地理现象》，他认为有关哈尔滨各种解释的一种可能性是："哈尔滨为哈勒费延的音变或转化"。1985年，满语地名学者黄锡惠注意到"哈尔滨"一词乃"哈勒费延"音转。1986年，著名满语专家穆晔骏在与来访的日本友人谈及哈尔滨是"扁豆"之意，并被日本友人写成文章在国外发表。1990年12月，黄锡惠就此问题在《新晚报》的"哈尔滨寻根"专栏发表文章，再次阐述了自己的看法。1991年，黄锡惠在《满语研究》第二期发表(《满语地名翻译的语源、音变问题》(该文获1991年"第四届全国民族语文翻译学会讨论会"论文一等奖)，他认为："金称'合里宾忒'，设有'合里宾忒千户'，'忒'当为女真语'屯'之音转，汉译为'岛'，乃系地名之通名，满语音义全同"。1991年9月13日，中国文化部古文献研究室副研究员景爱在《新晚报》的"哈尔滨寻根”专栏中也发表文章认为：“在满语中称‘扁状的’为harbin，这应是'哈尔滨'的正确含义。因此，'哈尔滨'是以沙洲形状命名的，是完全有可能的"。
至此，"哈尔滨"地名近百年、 "合里宾忒"地名近千年之谜，能够得到一个比较合乎实际的解释，即"扁状的岛屿"之意。它的语音语义均与其相应的历史环境、民族环境、地理环境和语言环境完全吻合，无懈可击。综上所述，“合里宾忒千户”、“哈儿宾狗站”、“哈尔芬卫”、“哈勒费延城”、“哈尔滨屯”的正确语解：也应当分别是“扁岛上的千户”、“扁岛上的狗站”、“扁岛E的卫"、"扁岛上的城"、"扁岛旁的村子"之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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