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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沙俄帝国的经济侵略
19世纪中叶由于清廷日益腐败无能，沙俄帝国不断对东北地区进行军事侵略和经济渗透，
先后迫使清廷签订《瑷珲条约》和《北京条约》。中日甲午战争后，沙俄帝国以出面干涉，
迫使日本退还辽东半岛有功，向清廷索取报酬，于1896年6月3日逼迫清廷签订《中俄密约》，
其中第四款规定：“中国允许俄国于黑龙江、吉林地方接造铁路，以达海参崴”。9月6日，
中俄两国代表签订了《中俄合办东省铁路公司章程》。从此，沙俄帝国攫取了在中国东北境
内修筑与经营中东铁路的特权和铁路沿线的行政管理、驻军、设警、司法、税收、买卖土地、
开矿、采伐林木以及内河航行等一系列特权。因修筑中东铁路，将在哈尔滨地区的铁路沿线
和埠头区（道里）、新市街（南岗）约80—90％的土地作为中东铁路的附属地，实际成为没
有租界条约的沙俄帝国租界。1903年7月,中东铁路全线通车。沙俄帝国以修筑中东铁路为契
机，向哈尔滨及周围地区进行了大规模的经济渗透和掠夺。
1898年7月,根据《华俄道胜银行合同》在哈尔滨开办东北地区第一家外国银行华俄道胜
银行，名为中俄合办，实则一切大权操在俄人手中。先期在香坊开业，1902年迁至霍尔瓦特
大街（南岗红军街）。根据不平等条约，此银行享有铸币权和代理沙俄国家银行在哈尔滨发
行卢布权，还允许代理中国政府募集公债和偿还本息的事务。开办初期，主要为中东铁路办
理经济往来，后因哈尔滨尚无纸币，又缺硬通货，逐渐形成以卢布为本位在市面流通的主要
货币，并垄断了中东铁路沿线的外贸结算。从1898年开业到日俄战争爆发，流通在哈尔滨一
带的卢布，约达4000万（1卢布约合银元2元）。以后俄商还在华俄道胜银行的支持下，先后
于1908年和1910年联合办起两个借款公司。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后，俄人在哈尔滨的金融业
转向为军事筹措军饷服务，一面停止卢布兑现，一面滥发纸币，掠夺了大量军需物资。由于
卢布贬值，哈尔滨地区出现了金融恐慌，物价飞涨。
在修筑中东铁路的同时，中东铁路公司兴建了铁路临时总工厂，1903年移新址扩建，19
07年投产后改称中东铁路哈尔滨总工厂，成为当时东北地区最大的机械工业企业。中东铁路
公司还开办了制砖厂、发电厂、制材厂和印刷厂等具有一定规模和近代水平的附属企业。沙
俄政府和许多俄国商人，以修筑中东铁路为契机利用哈尔滨地区的资源条件，纷纷投资办工
业。1900年开办的满洲第一面粉厂、乌布列夫斯基啤酒厂和随后开办的缶干油坊及俄华商业
公司皮革厂等都是俄人利用东北资源开办最早的加工企业。制粉业是俄人投资兴办的热点。
满洲第一面粉制造公司是东北地区第一家近代制粉企业，1902年又先后办起松花江面粉制造
公司和葛瓦列夫斯基火磨。1903年俄人资本的机器制粉厂发展到9家，年产面粉10.24万吨。
日俄战争爆发后，1904年俄国远东军的兵站设在哈尔滨,以哈尔滨为中心的东北北部面粉企
业共为俄军提供面粉900万普特（1普特相当于16.38公斤），价值940万卢布。战争结束后，
为同日本等国制粉业竞争，1907年俄人组成辛迪加满洲制粉业联合股份公司，资本金总额为
350万卢布,到1908年加入此股份公司的面粉企业达11家。1909年俄人在哈尔滨投资兴办的工
业已涉及到发电、机器铁工、烟草、皮革、肥皂、蜡烛、糖果、饮料、制肠、服装等行业。
此期间，俄人在哈尔滨自治公议会地界内用于工业方面的投资达到4500万卢布以上，其中面
粉加工业和酿造业占40％多。1911年由俄人开办的面粉企业增加到23家，占哈埠外国资本面
粉业的88.5％。
中东铁路修筑期间与通车后，哈尔滨逐渐成为重要的商品交流中心和主要货源基地。俄
商乘机开办许多商行和店铺，倾销俄国商品，垄断经过哈尔滨输出输入的货物资源。1898年
8月在香坊开办的鲁西柯尔商铺是第一家俄国商店，专营化妆品,随后开办的波波夫兄弟商会，
经营专供修筑中东铁路的木材。1899年开业的阿盖耶夫商会专营粮食和杂货。1900年开办、
1902年迁建到南岗的秋林洋行，号称远东第一百货公司，并兼营工业和进出口贸易，年营业
额300万卢布以上.1902年中东铁路公司开办的商务公司是俄国政府设在哈尔滨最大的商业企
业，在铁路沿线广设粮仓和货栈，投资200万卢布开办的莫斯科商场（博物馆址）,是俄人在
中国开设最大的交易场所，内部既有商品陈列馆，又有调查局和商务介绍局。1909年末在哈
尔滨自治公议会地界内,由俄人开办并拥有1500万卢布以上不动产的商户达890家。1910年后，
在哈俄商经营出现困难，但总体上仍占有优势。
中俄《瑗珲条约》（即《中俄瑷珲和约》）签订后，黑龙江、松花江、乌苏里江虽然规
定中俄两国商船航行，实际上被俄国独占。中东铁路通车前，筑路器材和从俄国国内运进的
商品主要靠水路运输。1898年在中东铁路公司内设立航运公司，先以运送铁路器材为主，后
发展到搭客运货。到1913年俄人拥有各种轮船、拖船、货船100余艘,航行在黑龙江、乌苏里
江和松花江,并辟有哈尔滨通往哈巴罗夫斯克、布拉戈维申克、尼古拉耶夫斯克3条主要定期
航线。此时还在松花江北岸建有船坞和船舶修造厂，南岸设有货物装卸码头。
沙俄帝国在哈尔滨开办各类企业和事业的投资，并非全部从俄国带来的原始资本，相当
部分是利用各种特权掠夺所得。俄国仅每年从哈尔滨自治公议会地界内的中外商民（俄侨除
外）强行征收的捐税约10万卢布。俄国强占的铁路附属地，只有20％用于修筑铁路，其余80
％出卖或高价出租给中国商民，每年收取的长短期地租都在百万卢布以上。华俄道胜银行18
98—1913年在中东铁路沿线发行不兑换的纸币达1亿卢布以上。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后,由于国
际和俄国国内局势的变化，俄国在哈尔滨独家垄断的局面发生动摇。日俄战争后，日、英、
法、美、意等国商人纷纷涌入哈尔滨，同俄人展开竞争和角逐。俄人在哈尔滨经营的商业出
现困难，出现了华商和外商纷纷购买俄人企业的局面。金融业由于滥发不兑现的卢布纸币，
造成卢布大幅贬值，一些商店、洋行歇业。1920年中国政府陆续采取收回中东铁路主权的措
施，使俄人失去治外法权的保护，许多俄商变卖产业，相继迁出哈尔滨。到20年代末，俄人
经营的工商企业已所剩不多，俄国侨民由最多时20万人减少到3万人。
二、其它外国资本的渗入
20世纪初，有些国家已随俄国资本的大量侵入开始在哈尔滨投资开办工商业，但数量不
多。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日、美、英等列强国家，乘俄国在哈埠的经济日渐衰弱之机，大
肆扩展势力。1914年英国驻哈尔滨领事无视中国主权和国际公法，同中东铁路公司代办签订
《将中东铁路界内自治及纳税章程推行于界内英国人的协定》（即英俄协定）。英国承认俄
国在哈尔滨享有特权，俄国允许英国侨民享有与俄人同等的低廉纳税、领事裁判和经商等特
权。一年后，又有荷兰、比利时、法国、西班牙、瑞典、丹麦、日本等国陆续加入该协定。
从此，哈尔滨又成为列强各国竞相角逐和掠夺的对象。当时参加角逐的有日、英、美、法、
德等28个国家，其中有18个国家在哈尔滨设立领事馆。1921年在自治公议会管辖区内各国商
人共纳税142.84万卢布，中国商人占18.5％,多数为外国商人,其中俄国人居第一位,占61.7％，
日本人占14.5％，英国人占2.1％，法国人占1.2％，美国人占0.7％，丹麦人占0.4％，德国
人占0.4％。到20年代末,除俄商外其他外国人开设的商业机构有400多家。
日本。1904年前已有日商在哈尔滨开设饮食店、理发店、商店和照相馆、洗衣铺等。日
俄战争结束后，日商乘取胜之机，逐渐涉足各个经济领域，迅速扩展势力范围。工业企业，
1916年为29家，到1925年增加到85家，伸展到制粉、制酒、酿造、电力、机器铁工、皮革、
烟草、食品、制材等各行业。商业势力尤比工业为盛，1923年末在哈尔滨的日本大小商社有
500多家,著名的大型商号有三井物产株式会社出张所、三菱商事株式会社出张所、登喜和百
货商店、丸商百货商店、松浦洋行等，主要推销日本国内工业产品。1926年输入哈尔滨的日
本商品，占哈埠输入商品总额的60％。日本贸易商，经哈埠输出的大豆、豆油、豆饼和麦粉、
小麦、杂谷、木材占哈尔滨输出总数的29.64％。金融业,1912—1930年陆续开办了正金与朝
鲜银行哈尔滨分行和松花银行及东洋拓植金融会社哈尔滨支店、哈尔滨贮金信托株式会社等
12家，保险业7家，迅速扩大了金融势力,日本金票一度（1916—1919年）成为在哈尔滨市面
流通中具有相当实力的货币。航运业也是日本经济扩展的重要领域，先后成立山下轮船公司
驻哈办事处，东西伯利亚轮船公司、山下汽船公司和海参崴商船公司等航运机构，逐步染指
松、黑两江的航行权。1924—1931年日本人在哈尔滨的各项实业投资达6000万日元。
英国。1904年后，英商陆续在哈尔滨开办洋行、商行。主要有经营粮食的卡巴尔金洋行，
经营烟草的英美烟草公司哈尔滨分公司和经营出口贸易的华英公司哈尔滨分店，朴自尔洋行
北满总帐房等。加入《英俄协定》后进一步扩展经济势力，1914年老巴夺烟草公司被英人控
股60％，改名为英商老巴夺烟草公司，直至全部吞并，年产能力增加到30亿支。1915年扩建
了专门从事畜禽加工出口的鸡鸭公司，建成屠宰厂、冷藏库（可贮藏肉类4000多吨）和养鸡
场、打蛋厂。此期间，英商还在哈尔滨先后建起大型胶合板厂、华英油坊、制粉厂、卜内门
碱公司和皮革厂、肥皂厂、啤酒厂、制药厂、机器铁工厂等。英国在哈尔滨建立的商业机构
近30家，经销英国的布匹、毛织物、机器、五金、石油、烟草等物品，换取北满的廉价粮食、
土特产，转口向欧洲输出。金融保险业发展较多，银行业，1915年成立汇丰银行哈尔滨分行，
年融资4000—5000万英磅，1928年成立麦加利银行，资金为5万英磅。保险业陆续增加，英
国的巴达菲尔·石瓦依商会、拉以脱商会、巴德生商会等都在哈埠开办保险业务。
美国。1915年，美国商人在哈尔滨道里区沙曼街（霞曼街）开办美孚油洋行，并分区设
立售油台4处，基本垄断哈尔滨石油市场。其它各类经济贸易机构亦纷纷设立，以经营石油、
汽车为主，还陆续开办了经营机器、钢铁、罐头、纸张、毛皮、电气材料、丝织物、纸烟等
大型商贸洋行。金融业是美国伸展势力的重要对象，1919年后陆续建立花旗银行哈尔滨分行，
中美合资的中华懋业银行和中美商业银行以及信济银行、玖玛银行、国际银行等。其中花旗
银行哈尔滨分行实力强，1924—1927年营业活跃，年均存款1400万元，年均放款1000万元。
到1931年仅以花旗银行哈尔滨分行为靠山的美国大型商业贸易机构就有30多家。美国在哈尔
滨开办的工业企业主要有满洲面粉联合股份公司、瓦诺可咯夫毛皮厂、花旗公司猪鬃厂、裕
大机器油坊、信昌洋行汽车修配厂等。
法国。1906年，法国商人在南岗区开办经营化妆品商店，以后又陆续开办了利丰洋行、
法东洋行、卜拉他化妆品公司、利捷洋行、巴黎商店等30多家洋行和商店。1930年前后，因
哈尔滨腹地土特产受世界经济萧条的影响，价格低廉，法国商人由推销本国产品为主转向以
收购农副产品、加工成品输出为主。先后开办了永胜面粉公司、象记精米公司、各土司酒厂、
巴黎玻保罗香皂公司、法国肥皂公司、法国靴鞋公司等。金融业也逐渐挤入，开设了银行和
储蓄会。法亚银行通过贷款可以掌握哈尔滨200多家外商企业的经营业务。
德国。1901年德俄商人合资在香坊建起哈盖迈也尔·留查尔曼啤酒厂，以后又陆续办起
一些酒厂、啤酒厂、精米公司、油坊、铁工厂、石碱厂和一些印刷精美的印刷厂。第一次世
界大战爆发后,中国政府同德国断绝外交关系,许多企业关闭，商人回国。大战结束后，先后
纷纷来哈复业或开办新的企业。主要有孔士、德士古、德成、利昂、德威等40多家洋行或贸
易公司，输入以染料、电气、药品、机器为主的大量商品。20年代初哈尔滨筹建发电厂，因
美国承建的公司违约，于1925年哈尔滨电业公司同德国西门子公司签订承建发电厂、供电线
路和电车工程的合同，1927年正式发电、通车。在哈尔滨开设的恩阔夫银行分行，成为德国
经济渗入的重要支柱,代理德国国内6家大型工业企业在华的业务，并扶植在哈尔滨德商的经
营和发展。
其它外国资本的渗入，还有意大利、瑞典、瑞士、丹麦、希腊、波兰、荷兰等20多个国
家。其在哈尔滨的经济实力和伸展程度，比之俄、日、英、美、法、德等国差，但都有各自
经营的特点，在竞争中占有一席之地。在外国资本不断渗入的情况下，许多犹太人也纷纷来
到哈尔滨开办银行和工商企业。初来哈尔滨的犹太人，先是为修筑中东铁路提供生活服务，
以后逐渐扩大到商业领域，经营大豆、蔬菜向欧洲出口的业务，到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工商企
业已发展到116家，大战结束后犹太人增多，1923年开办犹太银行，进一步发展工商企业,到
1926年已达489家，1927年后逐渐衰落。
三、外商控制下的进出口贸易
日俄战争结束后，1905年根据《中日会议东三省事宜条约》及附约，清廷被迫允许开放
哈尔滨等16个城市为商埠，1907年哈尔滨正式开埠，设立哈尔滨关，辖满洲里、绥芬河、拉
哈苏苏（同江）3个分关。开埠通商后,经哈尔滨关的进出口贸易额迅速增加，1908年为1785
万海关两，到1913年增加到5686万海关两，平均每年增长26.1％。但出口多进口少，这五年
的贸易顺差为3124万海关两,平均每年顺差625万海关两。此时经哈尔滨关出口的商品，除周
围地区的农副产品外，多数为间接出口，仅1909—1911年的间接出口即占出口总额的60％以
上。主要是从天津、秦皇岛、大连、安东（丹东）等地上岸的外国商品，集中到哈尔滨后再
向俄国远东及西伯利亚地区转口输出。从哈尔滨直接出口的商品主要是周围地区的大豆、小
麦、面粉、豆粕、杂粮、生皮、鬃尾与畜产品。进口商品多数为棉毛织物、服装、烟草、药
品和其它各类日用消费品，约占90％，也有少量五金机械、钢铁、石油、玻璃和化工产品。
期间，在哈尔滨经营进出口贸易的外国商行共有28家，分属7个国家，其中日商居多,占14家。
经营进出口贸易的外国商行，以出口大豆、粮谷为大宗，在28家中占17家。其中宝隆洋行、
远东粮食出口公司、利丰洋行、三井洋行、三菱洋行、华英洋行7家专营大豆出口业务.当时
也有一些国人民族资本开办的粮栈，但因实力差，只能充当外国商行的粮食收购店或代理店，
同直接出口无缘。
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受国际政治经济形势的影响，进出口贸易不稳定，时起时伏。1914
—1923年平均年进出口贸易额为5371万海关两。比大战开始前的1913年下降5. 5％。1924年
恢复中苏外交关系后，由于对苏转口贸易的增加,1928年超过1亿海关两。从1929年下半年开
始因世界资本主义国家出现经济危机和中国为谋求收回中东铁路主权而出现中东铁路事件，
使进出口贸易又骤然下跌到5678万海关两，1931年仅回升到6285万海关两。
1924—1928年经哈尔滨关进出口商品的贸易总额，在全国45个海关中居第六位，从贸易
顺差的情况看，则在全国6大海关中居第一位,反映哈尔滨周围地区的物产资源被外国资本掠
夺最多。1929—1931年因中苏关系恢复，逐渐转向以对苏贸易为主，贸易额占全国对苏贸易
的78％。主要输出大豆（豆油、豆粕），约占90％，其次是杂粮、毛皮、木材和衣服等；输
入的大宗商品主要是钢铁、机械、煤炭、麻袋、各种纺织品、皮革、砂糖、石油、石油化工、
水产品、茶叶和酒类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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