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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文学
女真歌谣 金建国前，因没有文字，女真文学处于口耳相传的原始状态，主要形式为即兴创作的自度曲，如《思嫁歌》、《解纷歌》、《巫歌》等。因此，现存的女真文学作品极为少见，只是在《金史》及《大金国志》、《三朝北盟会编》等著作中，以汉文译作的形式保存了少量反映女真族生活和风俗的口头歌谣。
诗词 金建国后，文学创作随着国力的强盛和辽宋文人学士大量涌入金上京而日渐兴盛。金初，女真统治者采取了开放的文化政策和人才政策，留用辽宋文人学士教授皇室及贵族子弟；广泛吸收周边民族文化及以汉民族为主体的中原文化，提高本民族的文化素质和文学创作水平，孕育了本民族的作家队伍。以完颜勖、完颜亮等为代表的女真诗人和文学家，创作出了与金初蓬勃向上的开国气象和勇于进取的民族精神、开放意识相适应的文学作品，体现出质朴豪放、直率粗犷的北方民族性格特征。清人龚显称赞道："金源魁儒硕士，文雅风流，殊不减江南人物"。
完颜勖（1099～1157），字勉道，原名乌野，女真贵族，酷爱文学和史学，被誉为女真"秀才"。史载完颜勖"能以契丹字为诗文，凡游宴有可言者，辄作诗以见意"。有一次，朝廷将士射捕五虎，群情振奋，完颜勖即兴作《东狩射虎赋》。世宗于大定二十年（1180）诏曰："太师勖谏表、诗文甚有典则，自即位所未尝见。其谏表可入《实录》，其《射虎赋》诗文等篇什，可镂版行之。"
海陵王完颜亮是金朝的第四代国君，有较高的文化素养。他不仅是女真民族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也是一位有汉高祖、魏武帝之风的诗人、词人。他的诗作，笔力雄健、意境恢弘、气势磅礴。有反映帝王雄图的抒怀之作，如题画诗《七绝·见几间有岩桂植瓶中索笔赋》："绿色枝头金缕装，秋深自有别般香。一朝扬汝名天下，也学君王著赭黄。"有的描写征战情形、抒发统一天下的雄心壮志，如《题壁诗》："万里车书一混同，江南岂有别疆封？屯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有的描写北国风光独特意境、反映女真民族风情，如《昭君怨·雪》："昨日樵村渔浦，今日琼川银渚。山色卷帘看，老峰峦。锦帐美人贪睡，不觉天孙剪水。惊问是杨花，是芦花？"正如今人周惠泉先生所说"铲尽浮词，语语本色，不仅绝无汉族文人诗词中常见的那种绮罗香泽的脂粉气、也绝无文绉绉扭捏作态的腐儒气"。
在女真族灭辽伐宋的过程中，大批辽宋文人学士汇集于上京。他们在金源内地也创作了不少诗词歌赋，主题多是成为阶下囚后的亡国之痛、思国之情和被迫仕金的矛盾痛苦心境，也有对金朝歌功颂德和描绘上京风土人情的作品。
散文 金初散文是女真社会由奴隶制向封建制迅速转变的创业时期的产物，既有诏、表、疏和祝文、祭文、碑文等，也有专门的散文名篇。女真散文风格具有"文重于实"、"易排而散、去靡而朴"的特色。文坛大家赵秉文的《海青赋》，就是其中的名篇。赋曰：
霜空萧条，塞草先白；海树无枝，海云寡色； 黯兮辽迥，风悲日匿。何鸷鸟之不群，超瀚海而一息。尔其俊气横鹜，英姿杰立；顶摩穹苍，翼迅北极。铁钩利嘴，霜劘劲翮；角膝插脑，细筋入骨；顾盼雄毅，飞腾灭没。旦寄巢于扶桑，夕刷羽于碣石……逮其骨肉融，性情习，违龙沙，入阊阖：蒙禁脔之专宠，叨锦韦冓 之前 席；思报功于所养，甘贾勇于一决。忽水击而惊飞，乍云翔而成列；玉爪翻臂，锦绦下绁；初贴水而徐回，倏干云而上击，雨血纷纭，风毛磔裂。象广塞之舞（霰），纷霓裳之回雪；似吴宫之习战，惊玉颜之喋血。壮如破敌，势甚擒贼。至如关羽义勇，张纲奋烈；取鲸 鲵于坚阵，叱豺狼之当辙。固亦 释丰狐之九尾，略狡兔之三穴；盖犹赏骥足之神骏，且以劝忠于英杰也。既而寿杯举，臣工悦，天威畅，皇恩洽，背长杨兮而趋京阙。
这篇《海青赋》，对于北方特有的猛禽海东青进行了形象的描绘和热情的礼赞。文笔雄横恣肆，尽得汉赋之法，足显金地雄风；词句粗犷，不事雕琢，刚烈之气贯穿始终，使人感受到女真族不畏强暴、不避艰险的阳刚之气和令人荡气回肠的女真精神。
二、史学
在女真族文字未创制前，民族历史以口头形式世代相传。金建国后，出现了一批女真族历史学家，他们在保存、传承、编写本民族历史方面，做出了很大贡献。
景祖乌古乃第八子阿里合懑是女真族的"口碑"史家。阿骨打称帝之初，阿里合懑奉诏"与斜葛（景祖乌古乃兄跋黑之子）同修本朝谱牒"。这部族谱，是阿里合懑与斜葛口述的第一部女真口碑史书。
为适应金初政治的需要，通过修史巩固和提高女真完颜一支的正统地位，金太宗于天会六年（1128）诏书求访祖宗遗事，全面收集始祖函普以下诸祖的事迹，编撰了一部女真族的发展史，撰写任务由"女真秀才"完颜勖与契丹人耶律迪越承担。完颜勖曾官拜左丞相兼侍中，历太宗、熙宗、海陵三朝，是金初女真族著名的史学家和文学家，精通女真、契丹和汉三种文字。金军攻破宋都汴京时，他不取财货，"惟好书耳，载数车而还"。完颜勖等历时13年，至皇统元年（1141），编成《祖宗实录》三卷；皇统八年（1148），他又撰成《太祖实录》二十卷，还编成了《女真郡望姓氏谱》。
金初还较重视编写前代历史。金灭辽后，命广宁尹耶律固根据契丹《记注》、《实录》修作辽史。耶律固去世，由其弟子萧永祺等契丹文人、金代史学家继修。皇统八年（1148）四月，编成《辽史》七十五卷。
三、音乐舞蹈
女真族能歌善舞，并创造了反映本民族战斗、渔猎生活及民族风俗习惯等方面的音乐歌舞艺术，充分表现出女真人质朴、奔放、旷达的民族性格。
狩猎舞 《隋书》中记载女真先世之舞"曲折，多战之容"，女真族善骑射、喜渔猎的生活也以歌舞的形式反映出来。呼鹿、刺虎、搏熊等动作是女真歌舞中的重要内容，那种在呼鹿声中拉弓射箭的矫健英姿及挥舞长枪搏熊、刺虎的雄壮场面，充分表现了女真人勇敢善战的民族精神。
萨满乐舞 女真人信奉萨满教，萨满乐舞在史书上多有记载。许亢宗《宣和乙巳奉使行程录》中，描述了他在金上京酒宴上所见到的萨满舞："五六妇人，涂丹粉，艳衣，立于百戏后。各持两镜，高下其手，镜光闪烁，如祠所画电母"。
女真恋歌 女真民间歌舞活动极为普遍。《三朝北盟会编》载："女年及笄，行歌于途。其歌也，乃自叙家世、妇工、容色，以伸求侣之意。"遇合意者，则迎归结为夫妻。
鹧鸪曲 《三朝北盟会编》载："其乐则唯鼓笛，其歌则鹧鸪之曲"。《鹧鸪曲》是流传年代较为久远的女真族歌舞曲。在元杂剧《铁拐李度金童玉女》中，女真人歌鹦鹉、舞鹧鸪，模仿鹧鸪翩翩起舞，其旋律高低起伏有致、曲调婉转动听，声如鹦鹉，加上鼓笛伴奏，具有声情并茂、节奏鲜明的特点。
流行歌舞 女真民间歌舞流传到了宋朝，成为传唱一时的流行歌舞。宋《宣政杂录》中记："金民来居京师。其俗有《臻蓬蓬歌》，每扣鼓和臻蓬蓬之音为节而舞，人无不闻其声而效之者"。女真的歌舞也传到南宋首都临安，成为当地居民喜爱并加以摹仿的艺术形式，这种"一人歌舞，众人拍手合之"的歌舞，生动地表现了女真歌舞在南北艺术交流中的魅力。
宫廷乐舞 金朝建立后，不断吸收契丹和汉族歌舞艺术的精华，促进了宫廷音乐舞蹈的发展。太宗天会五年（1127），宋使许亢宗赴金，见到金朝宫廷乐舞演奏情况："有腰鼓、芦管、笛、琵琶、响、筝、笙、箜篌、大鼓、拍板，曲调与南朝一同。舞者十六七人，但如常服，出于袖外，回旋曲折，莫之起止"。除宋乐外，金代宫廷乐舞还有契丹音乐、渤海乐和本国旧音乐。
四、书法绘画
金代书法绘画也有较高的艺术成就，许多文学家同时也是著名的书画家。他们的作品，或山水、或人物、或骏马、或墨竹、或大字、或篆隶，使金代书画愈显生气勃勃。著名汉族书法家有王竞、党怀英、任询、吴激等。
王竞，字无竞，彰德人。原仕北宋为屯留主簿；降金后，历任地方官，后官至礼部尚书。他"博学能文，善草隶书，工大字，两部宫榜题，皆竞所书，士林推为第一"。
吴激为米芾之婿，"字画俊逸得芾笔意"。为金初北方著名书法家之一。
任询，字君谟，易州军市人。他是金代杰出的书画家，成就最高，影响也最大。其书法集众家之所长、且自成一格，在"颜（真卿）、坡（苏轼）之间"。今西安碑林中存有他写的杜甫诗《古柏行》碑刻和韩愈的《秋怀十一首》帖。
女真书画家有：完颜亮（海陵王）、完颜允恭、完颜璟（章宗）、完颜王寿。完颜亮好画方竹，风格独特。完颜璟善真草书,画墨竹自成规格，画的佛教人物也非常有韵致；他学宋徽宗瘦金体，独成一格，今有金章宗书《女史箴图卷·跋》，可从中体会其成就之高。
五、造型艺术
金上京地区遗留的早期文物，更多地反映出女真民族固有的艺术风格。
象征民族之魂的海东青精神 名鹰海东青，盛产于混同江下游至入海处，以色青灰、爪白者为贵重，善捕天鹅。一只海东青，一次可击落三四只天鹅，然后扬长飞去。女真本是弱小民族，敢于反抗压迫，能战胜貌似强大的辽国，有着海东青般的以小击大勇敢精神，所以海东青精神恰为民族精神之象征。
女真人对名鹰海东青也有特殊的感情，用之于春水捕鹅，见面于服饰图案。阿城发现的海东青捕天鹅纹图案鎏金带銙就是其中代表作。带銙共有两式：一种是海东青噙住天鹅头部，表现"鹘擒鹅坠"一瞬间的搏击之态；另一种为小天鹅回首安卧之形。两纹饰皆作浮雕。一式带銙上海东青与天鹅形体的比例为一比五，突出了海东青的"体小而健"，又用细长脖颈、圆肥身躯和两只伸长的翅膀，简炼、概括地突出了天鹅的特征，翅膀的雕琢，加强了天鹅的动感。海东青收拢双翅，躬，头部低下，尾部压低，奋力啄住天鹅，引鹅坠地。二式的小天鹅作回首安卧之形，鹅头回置于圆肥的身躯上，突出了静感，形成安祥、宁静的气氛。两者一动一静，巧妙结合。动，体现了海东青的力度，借以显示女真人的顽强意志和气概；静，给人以美感与想象的余地。这一组（两式）带銙实为金代早期女真艺术的珍品。
龙的威严 近年来，在金上京城发现了大量建筑构件，不同规格的龙纹瓦当、沟滴不下十余种，有些还带有精美的赭黄或绿色的釉。此外还有龙纹雕砖、龙形套兽等等。龙，初时仅作为北方各族接受的图腾象征，女真人把龙也作为帝王的象征、天威的标记，以显示帝王至高无上的威严。出土文物中的铜坐龙是圆浮雕中的代表作品。此龙取坐姿，左前肢高举，与左右肢间有腾云相连；右前肢着地，与左后趾相接。尾部翘起、外卷。前肢的长鬣突出于肩部之上，与头上卷鬣及后扬的长鬣相映。龙首微扬，张嘴作吟啸状，显示出威武雄姿。整个坐龙体现出飞动与镇定两种姿势的统一，雕塑的精美与设计的构思，都达到很高的水平。
除此以外，还有在阿城保存下来一对金朝作品的石狮、上京会宁府附近金代墓地现存石象生（包括石翁仲、石虎、石羊及龟趺等）、金上京皇城内出土的佛像及象征民族昌盛的鱼形工艺品、阿城亚沟摩崖石刻等，都反映女真艺术特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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