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播放的电视剧《烟花女驼龙》，让我想起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哈尔滨演出《枪毙驼龙》旧事。在我抄录自《滨江时报》的1928年4月1-17日在同乐、庆丰茶园上演的52个剧目里，就有《枪毙驼龙》。
1925年（民国13年）1月19日，驼龙在长春被处决，是轰动关东大事件，驼龙名字传遍白山黑水，报道，故事，传说，不翼而飞。一位出生在长春的作家说，他4岁时，母亲抱他去看一场热闹。被枪毙的人是一个三十几岁（应该是25岁）的女人，据说是个女土匪。人们并不仇视她，而是以惊羡的口吻传述她如何勇猛，双手都会使枪。我十岁左右的时候，痴迷传奇文学，读过一篇作品就是写这个女人的，她身世很悲惨，被逼入娼，后来成了土匪，她的名字叫"驼龙"。
驼龙真名张素贞，辽阳人。自幼贫寒，母死后，被卖给长春"玉春堂"妓院，时年16岁。1919被自称"新募杀富济贫常胜军（又称仁义军）"报号"大龙"的王福棠赎身，结为夫妻。1923年阴历8月25日，大龙率领手下攻打长春县纪家大院，被纪家的家丁和从长春赶来的保安队夹击，负重伤逃至乱石山死去。张素贞被推为首领，报号"驼龙"， 发誓要报血海深仇。
有人说：其部下有四百余众。《戊戌变法以来有关大事记》说：驼龙"率两千人在滨江道属五常、榆树、双城等地" 活动六年。可见其势力不小。张素贞惯使双抢，骁勇善战，屡次挫败围剿的官兵。
1924年队伍被击溃，张素贞只身逃脱，无处投奔，遂落脚公主岭妓院。1925年1月8日在鸿顺班妓院被捕。同年1月19日被押赴长春枪决，时年25岁。
吴会山根据李杜之子李凡口述整理的《智擒女匪驼龙》则说，被捕地点是长春市春香阁妓院。当年李杜奉命进驻剿匪，得知驼龙隐匿于妓院，遂派绿林出身的连长老白龙带部下，装成阔商到春香阁包妓。驼龙照行规接客，为老白龙宽衣，脱下猞猁皮袄。老白龙转身露出身份："你认识我吗？跟我走一趟。"驼龙从容镇静，手伸向柜上皮箱："我换件衣裳。"老白龙急忙扣住驼龙双手："不必了。"于是喊来部下押走驼龙。其后打开皮箱，有两支镜面匣子（手枪），子弹已上膛，大勾张开，拿起就响，不禁说声"好险"。
此文还提供驼龙迅速被处死的原因：李杜将驼龙羁押长春军法处，还未等通电上报，便同时收到少帅"解往沈阳"、 吴俊升"解往八面城"的两封电报。两位上司谁也得罪不起，少帅是未来的掌权者，吴大帅是他的老上级；而驼龙到这二位不论谁的手下，凭女性、凭匪性，都能东山再起。李杜想不出万全之策，后经军法处王处长点拨，就让军法处为驼龙拍下生活照片后，就地处决。随后把照片分别送往八面城和沈阳。双方都不得罪。
行刑前，驼龙身穿紫底白花斗篷，头戴黑色绒帽，眉目清秀，时髦、漂亮，活像戏台上一位贵妇人。虽然她对落到她手里的乡绅大户手段毒辣，在老百姓眼里，却是好人。刑车所到之处，商家送吃送穿送戴。当刑车来到大兴当门前时，一老板送玉镯给她。 在刑场上，驼龙高喊："来吧！我不怕死！"
这就是史事概略。
值得一说的是，最早把张素贞故事改编评剧《枪毙驼龙》，再搬上午台和观众见面，都发生在哈尔滨。
编剧者，就是被誉为"评剧开山鼻祖"，"评剧戏圣"，"中国的莎士比亚" 的成兆才。他一生创作改编102个剧本，梅兰芳曾动情地说："我们今天看到的评剧这朵花开得如此茂盛，是与成先生的辛勤劳动分不开的。"。1919年冬，成兆才随警世戏社北上哈尔滨,，后又为振兴剧社写剧本。此时，哈尔滨市区急剧膨胀，道外已建成一批娱乐场所。振兴剧社先后在华乐，庆丰茶园演出。因受民主革命思想与新文化思潮的影响，成兆才创作一批表现当代生活的现代戏，如《杨三姐告状》、《爱国娇》等。当他听到驼龙充满传奇的故事，马上去长春实地收集资料，做创作准备。据《黑龙江戏曲史》说：成兆才"半个月内足不出户，创作出《枪毙驼龙》"。他还为演员说戏，1927年末，这出新戏在哈尔滨正式公演。剧本对驼龙的不幸遭遇，被逼走上反抗道路，最后被害，充满同情，引起观众共鸣，轰动一时。从此，成为保留剧目。著名演员花云舫、芙蓉花、六岁红（孙玉敏）、花小仙等，都曾出演驼龙。
《枪毙驼龙》又名《驼龙出世》、《大龙嫖院》，还有改编本《驼龙》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