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近代城市纪念日(原称城史纪元)的讨论开始以来，主要可分为两说：一为中东铁路说，该说又有1898年6月9日动工修建中东铁路和1903年7月1 4日中东铁路全线竣工之分。一为设治说，主要代表观点是1905年10月31日清政府批准设治哈尔滨关道(滨江关道)之日(由于对设治概念的理解不同，也有其它一些说法，勿庸赘述)。两说之中，以持中东铁路之说者居多，大有欲成定局之势，不管此说声势如何之大，笔者是坚决不能苟同的。
一、中东铁路的修建，绝非只形成一个哈尔滨，导致城市(镇)的形成和发展主要在于其内因起作用
中东铁路的建成，促进了哈尔滨的形成和发展及向近代城市的转化，这是无可辩别的事实。但是随着中东铁路的建成和全线通车，中东铁路沿线却形成了绥芬河、牡丹江、穆棱、苇沙河(今尚志市苇河镇)、乌珠河(今尚志市)、安达和满洲里等一系列的大小城镇，这些城镇最初为中东铁路沿线的一个车站，以后发展为设治局、县，或者市，那么，能否都将中东铁路修建或通车之日定为这些城镇的纪念日呢?我看不能，至少不全能。事实上也并不是火车一通，什么都兴。从这些城镇看，发展有迟有缓，设治也有早有晚。早的如穆棱，1902年就设立了穆棱分防知事，1909年改设穆棱县。其次如1906年设立安达厅，1908年设胪滨府(今满洲里市)，而苇沙河、乌珠河则于1922年置设治局，1927年改县。牡丹江、绥芬河均为1903年中东铁路建成后由一小车站逐渐发展起来，但绥芬河却是1926年才设市，而牡丹江则是1937年设市。这说明城市的发展绝非只和交通如铁路有直接关系，还有城市自身的其它诸因素，如自然地理条件，政治、经济、文化、历史机遇等，有时政府意志也起着很大的作用，这些都影响和制约城市的发展。城市的发展和社会的变化一样，"主要地是由于自然界内部矛盾的发展，推动了社会的前进。""事物发展的根本原因，不是事物的外部而是在事物的内部。"(毛泽东：《矛盾论》)，外部因素是要通过内部因素起作用的，社会的发展，城市的兴衰，口主要不是由于外因而是由于内因。"中东铁路的兴建只是一个外部因素。"外因是变化的条件，内因是变化的根据，外因通过内因起作用"。可见，哈尔滨近代城市纪念日的确立不能只盯住中东铁路不放。
事实上，1898年中东铁路修建之前，随着哈尔滨地区土地放禁，移民增加，就已经出现了肇兴的曙光。1895年，哈尔滨一带已有大小村屯50余处，已经成为"龙荒甫劈，鸿渐同古"的东省要津之地，只不过是中东铁路这个导火线点燃之后哈尔滨才呈现出一派生气勃勃、势不可挡的发展趋势。到了19世纪末20世纪初，随着世界科学技术和大工业生产的进一步发展，清政府固边实国政策的实施，就是没有外来势力的渗入，我们也是要修铁路、筑码头、架电线、开矿山的，也正是这种外来因素和内在因素的相互影响、相互作用，才为哈尔滨的近代城市的转化提供了主客观条件。
二、中东铁路是沙俄帝国主义侵略东北的产物，哈尔滨近代城市纪念日绝不能定在与帝国主义侵略相关的耻辱之日
中东铁路，亦称"东省铁路"，为我国东北地区自哈尔滨西至满洲里、东至绥芬河、南至大连的铁路线的全称。原为帝俄于1897-1903年间强行修筑的铁路(《辞海》1989年版)。中东铁路名为中俄共同修筑、经营，实为俄国独占的侵略中国的工具(《黑龙江百科全书》)。沙俄为了扩张在中国东北的侵略势力，从19世纪80年代开始，即酝酿把拟建的连接莫斯科和海参崴的西伯利亚铁路东段穿过东北。甲午战争之后，沙俄政府便确定了这一计划的实行。1896年和1898年沙俄诱逼清政府签订了《中俄御敌互相援助条约》(即《中俄密约》和《旅大租界地条约》等不平等条约，攫取建筑和经营中东铁路干支线的特权，企图利用中东铁路控制东北，攫取中国资源。正如沙俄财政大臣斯·尤·维特直言不讳地说的那样："它使俄国能在任何时间内在最短路程上把自己的军事力量运到海参崴，集中于满洲、黄海海岸及离中国首都的近距离处。相当数目的俄国军队在上述据点的出现，大大增强俄国在中国、并在远东的威信和影响。"(《<红档杂志>有关中国交涉史料选译》第69页)。
中东铁路的修建虽然促进了哈尔滨的形成和发展，但却给东三省人民带来了深重的灾难。"沙俄在铁路沿线共侵占中国官，民土地达20．0894万垧，造成大批农民倾家荡产。而其中真正用于筑路所必要的土地只有29％。野蛮地砍伐沿线两侧和松花江两岸的森林，除做枕木和建筑用材外，大批运往俄国或高价出售"(《黑龙江省志·铁路志》6页)。沙俄肆虐欺诈的侵略行径，激起了中东铁路沿线人民和广大筑路工人的强烈反抗。1900年7月，义和团会同爱国清兵5500余人从东、西，南三面围攻哈尔滨，割断电线、拆毁铁路和桥梁，经过几天的浴血奋战，攻占了俄军的重要据点田家烧锅、顾乡屯，继而占领了哈尔滨车站，将站内所存机车全部捣毁。正是在这年的6-7月间，因义和团在中东铁路沿线攻打俄军、拆毁铁路，迫使中东铁路工程停工，沙俄工程人员携带重要文件及贵重仪器、工具撤退到绥芬河。在修筑中东铁路中部线时，遇到了沿线失去土地的中国农民的坚决反抗。1897-1899年由沙俄工程师齐文斯基带领的中东铁路勘测队经乌吉密站以东蚂蜒河平原一带勘测路基时，当地居民把筑路工程队埋设的标桩、界标全部拔掉，把砍伐的木材焚毁，齐文斯基也遭受埋伏受了重伤。在勘测修筑中东铁路西线时，当地居民为保护自己的土地、房屋，群起抗阻。富拉尔基筑路工人为抗击沙俄枪杀中国同胞，烧毁了沙俄的商店，房屋及江上木桥。牙克石一带有一支汉族和蒙古族联合组成的武装游击队，用刀矛和弓箭同沙俄军队战斗。
对于上述的历史事实我们不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不能只看它的积极作用而忘掉它给东北人民带来的灾难，更不能认为是侵略有功。虽然近年来随着改革开放的逐步深入，人们的思想空前活跃，史学研究也正在排除各种干扰，对于一些重大历史事件、历史人物都有新的评价，但我们绝不能把哈尔滨的形成和发展的功劳完全归结到中东铁路身上，更不能把哈尔滨近代城市建设纪念日这个具有永远纪念意义的日子定在中东铁路兴建或竣工的日子里，这不但是哈尔滨人民的耻辱，也是东北人民和全中国人民的耻辱。难道沙俄侵略者给我们带来的灾难还少吗?难道我们还要为沙俄侵略者梦想实现的"黄俄罗斯计划"帮忙吗?难道我们还要为那种认为柳条边以外，甚至长城以北的领土都不是中国领土的喧嚣鼓舌吗?一切史学都是为一定的阶级、集团和一定的政治利益服务的，我们不能再上日本御用历史学者所鼓吹的，以汉民族为主体的中华民族"衰弱"下去的时侯，必须得有一个外来民族进行拯救的谬论的当。
三、1905年10月31日奏准设立哈尔滨关道是哈尔滨近代城市建设的最权威的纪念日
确定哈尔滨近代城市建设纪念日无非是想找一个点，确定一个永远值得纪念的吉日。我认为这个日子应该是人民扬眉吐气之日，政权建立、政府行使主权之日。应该确立在1905年1O月31日(光绪三十一年十月初四日)哈尔滨设治之日，即哈尔滨关道设立之日。尽管标明一个城市的兴起和诞生有很多重要的标志，但最明显、最权威、最有说服力、最具有法令效益且代表政府旨意的是设治，只有设治，才能形成行政建置，派官管束，更好地对城市进行管理，行使其行政权力，城市的发展和建设才能得到保障。把城市纪念日确定在设治之日，这既符合常规，符合舆情，符合历史事实，又不容易引起歧义和争论，于国子民都有好处。在这一点上我们一定要避免短期行为，要从长远利益考虑，万不可头脑发热。
1905年哈尔滨关道的设立，是1898－1905年哈尔滨经济演变的必然结果，这个过程就是一个从量变到质变的飞跃过程，是十月怀胎到一朝分娩的过程。我赞成赵德玖同志在《近代哈尔滨市形成及其城史纪元问题初探》一文中对哈尔滨的形成所划分的三个阶段，即1898－1900年为哈尔滨近代城市的胚胎、萌芽阶段；1901－1903年为哈尔滨近代城市的酝酿、雏型阶段；1904－1905年为近代哈尔滨城市最终形成阶段。赵德玖在该文中详细论证了将哈尔滨城史纪元即哈尔滨近代城市建设纪念日应确定在1905年的四点理由：第一，从经济演变上看，1905年，哈尔滨开始产生作为近代城市所应具备的基本经济特征；第二，从人口统计上看，1905年，哈尔滨作为近代城市，达到了清政府在人口统计上对近代城市的最初认定标准5万人口以上的地区为城市(哈尔滨1905年人口25万)；第三，从文化上看，1905年，哈尔滨作为近代城市已显示出其成为我国东北北部文化中心的作用的端倪；第四，从政治上看，1905年，哈尔滨作为黑龙江地区乃至中国东北部的政治中心，开始发挥自己的作用和影响。正是这四点的确立，才促使清政府于1905年10月31日批准哈尔滨设治，设立哈尔滨关道即滨江关道，并于同年12月22日开埠通商。哈尔滨设治与哈尔滨开埠通商均出现在1905年，绝非偶然。它既标志着哈尔滨这座"没有城墙的城市"作为我国近代东北"塞上城市"始趋成熟；也标志着哈尔滨开始成为远东的国际贸易城。所以哈尔滨设治之日它是哈尔滨近代城市建设最权威的纪念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