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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6年5月4日，中共中央发出《关于土地问题的指示》（通称“五四指示”），决定把
减租减息政策改变为没收地主土地分配给农民的政策，指出：“解决解放区的土地问题是我
党目前最基本的历史任务，是目前一切工作的最基本的环节。必须以最大的决心和努力，放
手发动与领导群众来完成这一历史任务”。
哈尔滨市郊区农村的土地改革运动始于1946年5月，结束于1948年3月，前后经历清算分
地、“煮夹生饭”、“砍挖”斗争和平分土地四个阶段。
清算分地 根据中共中央和东北局的指示，市委于1946年初派工作队，在东北民主联军
控制的三棵树、王兆屯、袁家屯、北庙屯、冯家洼子等地发动群众开展减租减息斗争，并且
测量地亩，准备分配伪满市有土地和原来日本开拓团占据的土地。
1946年5月，市委根据中共中央“五四指示”，决定把反奸清算、减租减息斗争与解决
农民土地问题结合起来，组织工作队深入郊区农村发动群众开展土地改革运动。到7月2日，
有48个自然屯开展了清算分地运动，占郊区自然屯总数的20．25％。当时，国民党军队气势
汹汹，东北民主联军主动向北收缩，在哈尔滨的党政机关也作了撤退的准备。7月1日，市委
召开会议，东北局领导人彭真、陈云、李富春、王稼祥、林枫、吕正操参加会议。会议确定，
不论哈尔滨能否确保或保持时间长短，立足点都要放在农村，要集中全力做好发动群众的工
作，建立农村革命根据地，赢得战争的依托。7月7日，东北局扩大会议通过《关于形势与任
务的决议》，要求动员党员和干部下乡开展土地改革运动。7月下旬，市委决定抽调一批干
部和青年学生充实工作队，并且规定了6条任务：（1）打土匪；（2）分土地；（3）建立农
会；（4）培养积极分子；（5）发展党员；（6）组织自卫队和基干武装。清算分地运动打
击的对象是罪大恶极的大汉奸、大地主、土匪头子、大豪绅恶霸，没收其土地和财产。当时
市委制订的具体政策是：（1）雇农、贫农、中农要结成同盟；（2）照顾富农；（3）分化
中小地主（用仲裁的办法，让他们拿出一部分土地，允许他们保留多于农民一倍的土地）；
（4）打击大地主、土匪头子、大豪绅恶霸；（5）照顾革命军人家属和开明士绅，他们分得
的土地可以在中小地主留得土地的基础上再加一倍；（6）地主所经营的工厂不应分，家具
应酌量保留一些；（7）经营地主应保持当地分地后一般富农的地位；（8）自由职业者与鳏
寡孤独、劳动力少而出租少量土地者，原则上不能分他们的土地；（9）富农土地的出租部
分应分，自耕部分不能分；（10）佃富农则按应得分给土地，不应专门分给坏地。
在清算分地中，由于时局动荡，土匪骚扰，工作队又无武装保护，困难很大。苦大仇深
的贫雇农普遍怕“变天”，顾虑重重，犹豫观望。为了打开局面，把运动引向深入，市委决
定把土地改革与剿匪工作结合起来，打击日伪残余势力，大力清剿土匪，经过艰苦细致的思
想发动，开展清算分地工作。在清剿土匪的同时，工作队深入群众，扎根串连，访贫问苦，
开控诉会，算地主的剥削账，破除信“命”思想，发动贫雇农起来斗争和清算大地主、大汉
奸、大恶霸。顾乡区农民清算斗争了大恶霸张九凤、滕秀石、王凤祥、关学芳、贾治国等。
太平区农民斗争了大恶霸张保合父子和勾结土匪坑害农民的杨志国等4人。之后，各村屯普
遍成立农会，建立自卫队，发展少数贫雇农中的积极分子参加中国共产党，使清算分地斗争
打开了局面。9月4日，市委召开各区领导人联席会议，4个区有50个自然屯分完土地，占自
然屯总数的21．1％。香坊区按土地与家庭状况确定分地标准：一家7口人只有1个劳动力又
无地的为一等；一家5口人有1个劳动力只有一垧（10亩，以下同）地的为二等；一家5口人
有1个劳动力，有一垧半到两垧地的为三等，军属按应得亩数加1倍分给土地。对有马和少量
土地的，分远一点、次一点的地；没马的分近一点的地；单身汉分给好地；小地主和富农，
不抽也不分；每人按5亩平分；原日本开拓团的土地每人分一垧。松浦区根据军属多分地，
船工少分地，其它人按土地好坏均分的原则，确定：特等地分七分五，一等地分1亩，二等
地分一亩五分，三等地分两亩。太平区每人分5亩地。会议认为，分地当中有两种偏向：一
种是工作粗枝大叶，开个农民大会就把土地很快分了；另一种是工作放不开手，分地太慢。
针对当时的情况，市委要求纠正工作中存在的偏向，加强领导，在9月底以前尽快把地分完。
10月，市郊分地结束。据有关资料记载，顾乡区有6918户、39024人，分地21890．3垧；太
平区有1284户、5398人，分地1105垧；松浦区有2177户、10424人，分地1893．5垧，分青苗
946．3垧。
“煮夹生饭” 1946年10月，东北局在检查工作中发现土地改革有“夹生饭”现象，要
求各地把“煮夹生饭”作为当时深入和巩固群众工作的中心任务。
12月2日，市委全会讨论郊区农村工作。会议认为，在土地改革中，香坊、顾乡、松浦
各区存在“夹生饭”的现象，群众没有发动起来，教育不够，农民不知道为什么要分地，分
谁的地，分地后还要做些什么。松浦区的大耿家、松浦、庙台子、汲家店、糖厂村的工作都
“夹生”，约占全区的42％。顾乡区有三分之二的屯是自上而下以命令方式分土地。有时一
天布置一个屯，未经农民讨论、酝酿和开展清算斗争，就让农民自己分地。农民分了地也不
觉得是必须得的和应该得的，反而认为是“政府配给”、“官家的法令”，农民与地主并未
形成尖锐的斗争。因而全区土地改革均处于“夹生饭”状态，个别屯甚至还是一锅“生饭”。
顾乡区存在的问题是：（1）农民实分的土地少于地照的数量；（2）地界不清；（3）分了
地未得到青苗；（4）地主得好地，农民分坏地；（5）公地留得太多；（6）对中农、富农
及中小地主照顾得不够。在分伪市有地时采取一律平均的办法，甚至使中农也失去部分土地。
一些村屯对坏蛋、恶霸地主的斗争没有广泛开展起来，他们仍在暗中通过“狗腿子”起着左
右一切的作用。农民反映：“大旗杆没砍倒，还是见不着太阳。”在郊区还见不到农民翻身
后的朝气和积极性。为此，会议决定：“要集中力量开展‘煮夹生饭’”，“重点是香坊和
顾乡两个区”。并且确定，由钟子云、刘成栋负责香坊区，杨维、蒋南翔负责顾乡区；“要
组织大生产，解决牲畜、农具、种籽问题；组织武装保卫，挖匪根。”按照市委的要求，各
区在“煮夹生饭”运动中主要抓了3项工作：
发动群众查地、挖坏根。12月7日，市委组织有100名大中学生的工作队到郊区大嘎哈参
加土地改革。各区工作队选择最“夹生”的村屯，以帮助贫雇农拾柴、挑水等办法交朋友，
组织他们讨论谁养活谁，贫雇农为什么穷，地主恶霸为什么富，贫雇农怎样才能不受压迫等，
启发农民提高阶级觉悟。召开村民大会查黑地，查假分地，查明分暗不分以及地主留好地分
坏地，留近地分远地等。发动群众斗争地主恶霸，“挖坏根”。顾乡区蒋化屯工作队召开数
千人参加的公审大会，发动群众诉苦，斗争并且镇压大汉奸、大恶霸白逢春和白永芳父子，
解除了群众顾虑，在全区确立了贫雇农的阶级优势。同时，整顿各区工作队，把少数混进工
作队的伪警察、宪兵、国兵和土匪予以清除。
整顿农会组织，培养干部和积极分子。松浦区和香坊区工作队在发动群众查地、“挖坏
根”的同时，慎重挑选和培养贫雇农出身的积极分子，办短期训练班进行训练，交流“煮夹
生饭”的经验，领会有关文件精神，提高思想政策水平。这些积极分子回到村屯后，发挥骨
干带头作用。各区还集中力量整顿农会，清除混进农会的地主“狗腿子”、流氓等。
通过“煮夹生饭”运动，推动春耕生产。在“煮夹生饭”运动中，部分村屯因为地权未
确定，出现部分耕地撂荒的现象。针对这种情况，市委召开郊区工作会议，号召农村干部在
春耕生产中起模范带头作用，提出：“不抓生产的干部不是好干部”。要求各区工作队把
“煮夹生饭”运动和春耕生产结合起来，深入田间，组织和检查生产；帮助农民解决种籽、
牲畜和农具；组织生产竞赛，开展互助活动。香坊区7949名劳动力全部参加生产, 播种1.92
万多垧，比上年多种4140多垧；施肥4600多垧，比上年增加2700多垧。
“砍挖”运动 1947年7月，东北局发出《关于挖财宝的指示》，要求各地开展“砍大
树”（斗地主、恶霸）、挖财宝斗争，并且把这个斗争作为深入开展土地改革运动的重要步
骤。7月27日，市委组织由500多名大中学校学生组成的学生暑假工作团，分赴郊区农村参加
“砍挖”斗争。东北行政委员会主席林枫亲自赶到车站送行，号召学生“要帮助农民翻身到
底，和封建势力不留情地算最后总账”。同时指出：“农民的一切翻身运动(分地挖浮财等)
必须和生产结合起来，学生要在斗争中向老百姓学习，改造自己的思想”。8月25日，市委
召开各区区委书记、区长、公安分局长联席会议，钟子云传达东北局的指示，并且明确规定：
“挖财宝主要是挖汉奸、恶霸、大地主的财宝”。对于中小地主和富农的地窖不要乱挖，
地主在城市的工商业不动”；“挖财宝要与发动群众、发展生产结合起来，挖财宝必须和土
地改革结合起来，不要因为挖财宝影响土地改革”。根据这个部署，各区采取查、追、挖相
结合的办法，斗地主，起浮财。顾乡区房身沟屯工作队发动地主家的雇工揭露地主的家底，
发动地主的亲朋好友带头挖财宝，仅7天就起出衣服被褥630多件、布30多匹、金戒指两枚、
金钳子3副等。松浦区工作队在汲家店发动群众斗争地主、恶霸，镇压了伪警长傅长友，在
马家船口公审了杀人不眨眼的高举父子。到1947年10月，全区共挖出现款5985．173万元、
粮食1300石、衣服6500余件、布3100多尺、马500多匹、大车120辆、黄金38．15两、白银
28.9两。香坊区工作队发动群众斗倒封建地主109人、恶霸富农14人、一般坏蛋37人,起出长
短枪80余支、子弹万余发，挖出各种资财总值约34500万元。
在来势凶猛的“砍挖”斗争中，由于部分干部思想准备不足，对党的政策理解不够，一
度发生严重的“左”的倾向。香坊区侵犯中农12户。顾乡区肖家村侵犯中农19户，分掉中农
的马57匹、车11台、农具279件。9月28日，市委发出指示，重申逮捕人犯及群众斗争对象的
审批权限和手续，制止乱捕、乱押、乱杀的混乱现象。对于侵犯中农利益的，由各区工作队
采取说明情况和思想教育的方法，发动农民主动纠偏，退还中农的财物和车马、农具。
结合“砍挖”斗争，各区开展划阶级、评等级、分果实和填平补齐（多少拉平、好坏补
齐）活动。香坊区集中村屯干部和积极分子办训练班，经过学习，明确什么是地主，什么是
富农，什么是中农。在提高认识的基础上，各村屯成立阶级评议委员会，先划贫雇农的阶级
成分，组织贫雇农小组。由贫雇农小组划出中农、富农、地主的阶级成分，由贫雇农大会通
过确定。然后，在保证贫雇农多得果实的条件下进行填平补齐。填平补齐的原则，一是阶级
成份，二是人口多少。这样，就使中农也得到部分果实，团结了农村的大多数。到1947年10
月，“砍挖”运动结束。
平分土地 1947年10月10日，中共中央公布《中国土地法大纲》（以下简称《土地法大
纲》），规定：除大森林、大水利工程、大矿山、大牧场、大荒地和湖沼等，归政府管理之
外，“乡村中一切地主的土地及公地，由乡村农会接收，连同乡村中其他一切土地，按乡村
全部人口，不分男女老幼，统一平均分配，在土地数量上抽多补少，质量上抽肥补瘦，使全
乡村人民均获得同等的土地，并归各人所有。”10月下旬，市委召开农村干部会议，决定用
一个月到一个半月的时间宣传《土地法大纲》，做好思想准备，以便在1948年春耕以前完成
平分土地的工作。11月19日，市委召开会议传达全国土地会议精神，学习和领会《土地法大
纲》规定的具体政策，研究贯彻执行《土地法大纲》的方法步骤。哈尔滨市郊区农村平分土
地的工作是分4步进行的。
第一步，学习和宣传《土地法大纲》。1947年12月7日，《哈尔滨日报》全文刊登《中
国共产党中央东北局告农民书》。同时，动员和组织各级干部学习《土地法大纲》，然后广
泛开展宣传，在农村做到家喻户晓。松浦区委在组织全区干部、公安干警学习《土地法大纲》
之后，又举办有60多名工作队员参加的学习班，然后一边帮助村屯干部深入学习，一边深入
群众了解情况，总结“砍挖”斗争的经验教训。香坊区在大嘎哈分区召开工作队骨干分子会
议，学习《土地法大纲》，掌握划分阶级成份的标准，明确：在土地改革中必须保护中农利
益；对地主、富农要依据《土地法大纲》加以区别；对开明士绅在不妨碍土地改革的前提下
要给予照顾，对民族工商业要予以保护，劝阻农民进城没收地主、富农兼营的工商业户的财
产。
第二步，开展“三查三整”。1947年12月下旬，市委作出关于整编队伍的决议，要求自
上而下与实际工作相结合，以老干部为对象，整顿思想，整顿作风，整顿生活。然后，以老
干部为领导，从小组到支部，在思想、作风、生活三个方面进行检查。香坊区在“三查三整”
活动中，每个干部查自己的思想作风，查自己的出身成份，经过批评帮助，认真改正。在这
个基础上，再对各屯农会成员进行审查，个别出身不好、帮助地主和恶霸做坏事的人被清出
农会。松浦区在“三整三查”中，注意正确执行党的阶级政策，对剥削阶级家庭出身的干部，
采取有成份又不唯成份论，重在现实表现的政策，先后清除20多名有问题的人。大王家村将
贪污斗争果实的农会会长和妇女会长清除出农会。12月末，市委组织由821名大中学生参加
的寒假工作团，于1948年1月1日和2日分赴农村参加平分土地运动。1月29日，市委召开农运
工作会议，传达东北局会议精神，强调贯彻执行贫雇农路线，中心问题是把贫雇农发动起来，
成为发动和领导农民运动的骨干。在市委领导下，各区宣布一切权利交给贫雇农大会及其选
出的委员会。
第三步，重新划阶级、定成份。1947年12月，东北局发布《在农村中划分阶级的一些问
题（草案）》。按照东北局的指示，哈尔滨在郊区开展划阶级定成份工作。但是在执行中出
现一些偏差，普遍出现打击面过大的现象，把雇农划成贫农，把中农划成富农，造成定成份
偏高的倾向。1948年2月6日中共中央发出《关于修改经营地主与富农界限的规定给东北局的
指示》以后，市委书记张平化到马家船口视察工作时指出：“为了团结农村大多数人，为了
支援解放战争，必须按照《土地法大纲》的有关规定执行，要防止‘左’的情绪，不要把富
裕中农划为富农，也不能把富农划为地主，过去定错成份的要纠正过来”。据此，各区普遍
进行复查，问题很快得到纠正。
第四步，平分土地，分配斗争果实。1948年1月，郊区土地改革进入平分土地阶段，各
区把平分土地、分配斗争果实与复查划阶级、定成份结合起来进行。各屯选举15人组成分地
委员会，选举7人组成人民法庭，领导平分土地和镇压破坏分地的不法分子。平分土地工作
完全交给贫雇农负责，将没收的土地分成等级，按成份将各户排号，按家庭人口进行分配，
然后张榜公布。一般的贫雇农分好地；对中农实行两种办法，一种是留自己原有的土地，另
一种是交出土地参加平均分配，实行哪种办法由中农自己确定；对地主、富农也按照统一标
准分给土地。牲畜、农具、粮食、浮财等斗争果实，则根据各户贫富状况进行分配。由于各
区的土地和人口分布状况差异很大，顾乡区每人可分3—6亩地，香坊区和松浦区每人可分
2.5—5亩地，太平区人均仅能分两亩地。为了解决这种不均衡现象，有的分区采取拨地和迁
户的办法，有的打破村屯界限进行土地调剂。平分土地后，各区都按土地分配情况绘制地界
图，并且统一给农民发地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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