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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刊次：2000.3(总第03期)  
  类别：会议专辑  
关于地方志的性质、功能、特点及对"述而不论"的思考
郑茂昌
（作者单位：市志办编审指导三处）
     
    有幸和诸位专家学者及方志界的同仁一起参加方志业务培训会议，自己很有收获。这次以会代训的目的，就是要加强理论建设，提高修志队伍编修新方志的理论、业务水平，为做好续志工作奠定基础。
    中国地方志指导小组最近几年，一直在反复强凋要加强方志理论的建设问题，方志理论的建设是摆在修志队伍面前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    
    一个学科的诞生和发展，绝不是人们的主观意志所决定的，而是社会的产物，时代的产物。饶展雄教授说"一个学科的建立是时代精神孕育的结果，是学科发展的客观要求"。方志理论建设，同其他学科理论建设一样也需要加强两个方面的研究。一方面是方志学本身理论，即它的对象、性质、特征、功能、体例、起源与发展等的研究；另一方面是有关编修工作的研究即编修指导思想、编修原则、资料收集、调查研究、考据订正、筛选运用、篇目设计、编写志稿、总纂评审、审查验收等的研究，每个环节都有很多学问。为了方志理论的建立和发展，我在这里把我了解到的有关对地方志的性质、功能及其特点的几种论述观点或表述介绍给大家，供同志们参考。
    一、地方志的性质
    地方志的性质是修志工作者首先要弄清楚的一个重大理论问题，它关系到写什么、怎么写。所以，首届修志一开始，人们就非常关注研究这个问题，各种见解纷纭，说法不一。甄人认为："地方志是连续记载一定区域自然和社会的历史与现状的资料性著述"。他的这一概括，试图把地方志的内涵界定在地域性、连续性、综合性、资料性上面，使地方志同性质相近的著述形式区别开来，划出一条界限。从而，把新方志学作为一门独立的学科置于一个坚实的立足点上。唐文雅认为："地方志是记载一定地域空间的自然和社会诸方面的历史和现状的资料性著述"。唐的观点与甄的观点基本类似。但是有人(黄勋拔)对这种观点、提出疑义，认为"这是一种不清晰的说法"，因为资料性和著述性，有它统一的一面，也有它矛盾的一面。作为一种资料书，要求有较全面、系统、具体的记述和数据(主要的)，有些地方容许罗列资料；作为一种著述，则要求上下贯通，左右贯通，有更多的概括、综合，提炼升华，反映规律，不简单罗列资料，而更多地使用有代表性的资料。饶展雄教授也认为，"资料性著述"的提法"没有明确表达出地方志究竟是以资料为主的书，还是以著述为主的书"。按字面解释应是一种以著述为主的书，不过是资料性的著述而已。资料性著述，毕竟还是著述。既为"著"，当有"论"，允许以资料为基础进行充分的论述。然而，方志的原则是"述而不论"，这样，方志的性质和方志的原则就产生了矛盾。崔大经认为："地方志是一部观点比较明确，资料比较翔实，内容比较丰富，体例比较严谨，具有鲜明的科学性和时代性的'地方的百科全书'、'地方学科的资料书'、是'地方国情的载体'"。除此之外，还有好多的提法，具有代表性的是刘柏修在《深化理论研究构建科学体系》一文中谈到的："关于方志性质的界定，就有所谓资料汇编说、科学文献说、资料性著述说、综合性著述说、百科全书说、古今总览说、一方全史说、地情书说、政书说、行政管理书说等等，不下10种"。经过首届修志的实践，我认为地方志是记载一定地域空间的自然和社会诸方面的历史和现状的资料性地情书。
    二、地方志的功能
    地方志的功能，当前，流传最广、方志界比较认可的有两种提法，一个是"资治、教化、存史"的提法；另一个是"资政、教育、存史"的提法。这两种提法一直流传全国方志界。同时，也有不同的观点。甄人认为，地方志的功能，有两个相互联系的不同层面，一个是它的原生功能，或称直接功能，另一个是它的派生功能，或称间接功能。所谓原生功能，是指由地方志的性质所决定、"与生俱来"的一种功能；所谓派生功能就是人们对它的原生功能开发利用，充分实现其使用价值所起的各项作用。因此，他认为地方志自身固有三大功能：即"地情检索查考，地情认识，地情存史"。崔大经提出六大功能，即"资政、教化、存史、宣传、科研、服务"。这里值得一提的是，地方志是"官书"的性质从古到今都没有变化，但新编地方志直接"资治"的功能却不如古代表现突出，历史上新上任的知府、知县要了解地情，几乎都要先查阅地方志；而现在，由于信息渠道不断扩大，从各种渠道获得地情资料，都可作为决策的参考。因此，在新的形势下如何发挥地方志"资治"功能的作用，给修志工作者提出新的要求。
    三、地方志的特征或特点
    关于地方志的特征或特点，目前方志界的说法不下有20余种，现在把一些比较有代表性、权威性的观点介绍给大家。
    当代著名方志学家朱士嘉在《中国地方志浅说》中提出了4个特征：即区域性、连续性、广泛性、可靠性；史继忠在《方志浅说》中提出了5个特征：即地区性(区域性)、时代性、资料性、可靠性、综合性；甄人在《试论地方志的性质、特征与功能》中提出4个特征：即地域性、连续性、综合性、资料性；刘光禄在《中国方志学概要》中提出4个特征：即记述范围的区域性，内容上的广泛性、资料性和可靠性，编纂工作上的连续性，笔法上的扬善隐恶；林衍经教授在论述方志基本特征时提出5个特征：即区域性、史性、纪实性、广泛性、体系性，林教授在《方志学综论》中又提出15个特征：即区域性、连续性、可靠性、资料性、时代性、综合性、祥今性、真实性、社会性、多用性、系统性、全面性、广泛性、体系性、科学性；黄苇教授主编的《方志学》中提出10个特征：即地域性、连续性、普遍性、广泛性、资料性、可靠性、思想性、时代性、实用性、系统性；胡巧利在《论地方志的本质属性》中提出4个特征：即地方性、资料性、时限性、编纂体例独特性。在其他新方志论著中，还可以找到一些不同的提法，如何萍认为，地方志的最大特点是"官修性"。他说："地方志从古代到现在，日益发展，经久不衰，除了自身的文化传统性外，最关键的因素是官修"。
    上面列举的种种提法，显然有本质与非本质的区别。现在列举出来，供同志们去研究、去把握，把本质特征与非本质的特征区分开来，从它的本质特征中去认识地方志质的规定性。
    根据上面的一些提法和在实践中的一些体会，我认为以最基本的、带有本质意义的特征有6个，即地方性、综合性、资料性、连续性、时限性、体例独特性。下面我就一一说明。
    1．地方性。所谓地方性，就是地方志以特定区域为记载的空间范围，以特定地情为记述对象，并以地方名称命名志书，如《阿城县志》、《南岗区志》、《哈尔滨市志》等。地方性要求不可越界而书，包括人、事、物，凡是要记的均以与本地有关为依据。这个特征，不仅在宋代以后定型的地方志是如此，早期的地记、图经，也是以一定地域为记载范围的。所以说，地方性是地方志的特征是无可争议的。也有人称它为地域性。地域性与地方性的提法相差不大，但地方性是方志学的自身语言，而地域性是借鉴地理学语言，因此，还是提地方性更贴切、更科学。
    2．综合性。所谓综合性，就是地方志是综合记载一个地方的自然和社会诸方面的历史和现状"地情书"，内容丰富，资料翔实，涵盖地方方方面面、百科各业，天文、地理、山川、河流、政治、经济、军事、文化、体育、卫生、教育、科技、社会、人物等等。各个门类，无所不包，好坏曲直，无所不记。所以说，综合性是地方志的重要特征。
    3．资料性。有人说，地方志是资料性汇编；也有人说，地方志是资料性著述(有人不同意这种提法，但只是因为涉及到"议"的问题)，把资料性作为地方志特点提的很明确。所以，方志界一直把资料当作地方志的生命来对待。它所记载的内容都是由资料来反映，资料贯穿于志书的始末，可以说，资料是地方志之本。地方志如果没有了资料，就不称其为地方志，而在编纂中选材真伪、好坏，反映信息的资料密度高低、大小，都会直接影响志书的质量，影响志书的生命力和它的价值。首届编修新方志，由于受"宜粗不宜细"的影响，多数对"大跃进"、"文化大革命"记述过粗，对真理标准讨论以及计划经济的困境的记述不理想，影响了资料价值。这些内容正是社会发展中发生变化的转折点，而我们没有抓住用反映客观事物发展规律的资料来体现正确的观点，这是对志书功能要求的一种失误。地方志所以能够在中国文化中占有一席之地，能够得到历代统治者的重视，就是因为它能够保存下来一些有用的资料，可为决策者、管理者、学者，提供不可替代的地情信息，使之做出判断，进行决策、管理、著述。比如，1993年9月1日《人民日报》发表中国政府《关于台湾问题白皮书》，白皮书在阐明"台湾自古即属于中国"的论断，就是引用三国时吴人沈莹的《临海水土志》的记载而作为依据的。再如我国著名气候学家竺可桢教授依据历史记载的物候变化，写出了在国内外具有广泛影响的《中国近五千年来气候变迁的初步研究》。竺教授引用了大量历代地方志记载，作为划分气候变化的依据。正是由于地方志具有翔实、可靠丰富的资料，历代方志才成为不可替代的传世之作。
    4．连续性。地方志的连续性，是指各断代志之间或当代续志之间，在记述的年限和记述事物的兴替发展等方面要求相互衔接、承上启下、贯通古今。从历史上看，中国地方志发展两千余年，世代相继、修而不断。从唐代开始，朝廷规定，各州郡每3年编修一次图经上报兵部职方，后又改为5年。宋朝以后，逐步形成若干年修一代志的传统。明清时期，编修地方志的连续性特征比较明显。如江苏常熟县．清代共修了13次志书，平均20年左右修一次。1997年5月8日，中国地方志指导小组通过的《关于地方志编纂工作的规定》，明确提出"编纂地方志是一项长期的具备连续性的社会主义文化建设事业"，并规定"编纂地方志应延续不断。各级地方志每20年左右编修一次"。我国台湾分别在50年代、70年代和90年代修了三次志书，也是20年左右编修一次。连续性的另一个含义，是从人类对一个地域的整个自然状况和社会面貌认识的局限性来看，也有续修志书的要求。尤其是人类的认识总是在不断地提高，更是如此。所以说，连续性是地方志的重要特征。
    5．时限性。所谓时限性，是指志书必须有断限，断限一般在凡例中规定，即上限从何时开始，下限到何时为止。另外，在记述事物发展变化的时候，不能只从一年、二年或几年的情况中去考虑，要从断限的整个时期内来考虑如何分类、如何横排、如何记述事物发展变化的全过程。上限为起点，下限为现状，从起点到现状，横不缺项，纵不断线。所以说，时限性也是地方志的又一特征。
    6．体例的独特性。所谓体例，这里主要是指地方志的表达形式。马克思主义哲学告诉我们，任何事物都是内容与形式的统一，地方志也不例外，资料是其内容，体例则是其表达形式。胡巧利认为，方志体裁的基本原则有两条，一是事以类聚、横排门类；二是述、记、志、传、图、表、录等各种体裁相互补充。自方志于秦汉时期发端以来，随着社会的发展，志书体例在修志实践中也不断得到充实和完善。就体裁来讲，旧志一般名目有略、传、典、考、志、记、录等，非常繁多，而新方志经过首届的实践则基本定型为述、记、志、传、图、表、录七种主要体裁相互补充。从中我们可以看出其最基本的原则始终未变，代代相传。所以说，体例的独特性，也是地方志的特征。
    笔者认为以上6个特征，是地方志质的规定性的体现，是特有而不可替代的，如果随意去掉其中一个，就不能称之为严格意义上的地方志；反之，如果随意再加上一个或几个，地方志的内涵界定也会受到影响。
    四、对"述而不论"的思考
    "述而不论"还是"述而可论"，当前志学界有争议。有人认为，"方志强调资料性没错，但排斥'论'(议)不应该。长期以来，方志学未能成为独立的科学，在学术界没有位置，其原因之一，也在于它学术性不强，缺乏独立的论点，因此，人们视方志为单纯的资料书，是为其他学科服务的。在科学的领域中，处于'二等公民'的位置。"因而．提出"要改变位置，加强论述性和学术性"。应该说"述而不论"是个原则问题，但又不是绝对的。真正做到"述而不论"非常不易，可以说第一届编修的新方志，除了图、表、照、录之外，所谓"论"到处可见，只是"论"的文采差，品位低，如果说要有文采，提高品位是指已经存在的"论"而提的，这是客观的；如果说是在此基础上再提倡"论"，加大"论"的成分，那势必会影响志书的质量。马克思主义哲学认为，任何事物都有个度，超过建这个度，事物的性质将发生变化。下面我谈点自己的看法，供参考。
    第一，"述而不论"，是志书坚持记述忠于事实的基本要求。新方志的编修，不靠直接议论阐明观点，而是要求寓观点于资料之中，用翔实的资料来说话，用反映客观事物发展规律的资料来体现正确的观点。因此，提高志书的思想性，要靠记载史料的真实性，也就是说思想性要体现在史料之中，让读者从史料中去认识是非、正误和美丑。比如《哈尔滨市志·房产》记述了哈尔滨1932年水灾百姓房屋受灾情况及当局的行为和1957年哈尔滨水灾百姓房屋受灾情况及市人民政府和全市人民的抗洪行为，不用论述思想性就在史料之中。《哈尔滨市志·市政建设》所记述的街名变化，都有思想性，比如南岗中山路，1898年称霍尔瓦特大街，1925年改陆军街，1946年改称中山路。道里区有个水道街后改称兆麟街，哥萨克街后改称高谊街，中国大街改称中央大街，还有外国几道街，中国几道街都改称为东几道街、西几道街等。思想性就在这些街名的改来改去的史实之中。所以，修志工作者应多考虑读者的需要，着眼点应放在发挥志书资料的作用上。
    第二，方志涵盖一地百科各业，对于错综复杂的客观事物及其发展变化．当代人未必能充分认识清楚，述而不论，可以避免论错。比如改革，开始一段时间还是摸着石头过河，你怎么论"?只能如实记述。
    第三，志书"是'官修'的地情书"，要"论"其立场也只能代表官方的立场，根据当时的观点议论。可是，对当代一些事件、人物的结论，随着形势的发展而由官方发表不同的结论随时都有可能，议论错了很难纠正，影响"存史"价值和权威性。如《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纠正过去的不当提法或问题还少吗?
    第四，修志人员并非都是研究社会各个方面的专家、学者，如果只是根据自己的知识水平和见解能力去议论，或者倚重于某个专家学者研究的成果去议论，就很容易产生片面性，不得要领说外行话。
    所以，我认为还是不提倡的为好，提倡的应该是如何提高志书的使用价值，在限定文字量的前提下，尽量提高信息量。
    当然，一个学科中的不同学派或流派有不同的观点这是正常的，不同学派或流派的争鸣，正是这个学科理论建设的动力。因此，建议有关部门及其领导，要多创造一些机会和条件，在"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方针的指引下，让不同流派的学者聚集一堂，结合首届修志的经验和教训，认真思考，各抒已见，促进方志理论体系的不断完善和深化，来共同建设新方志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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