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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兰战斗前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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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六年冬，由于内部出了叛徒，我已不能继续在依兰县坚持党的地下工作，不得不到抗联三军李熙山处，并随该部活动了一个时期。一九三七年二月中旬，李熙山率部来到方正县洼洪沟，我回到了驻在这里不远的五军军部。
当时，洼洪会议正在这里召开。周保中同志每天清晨出发赴洼洪会场主持会议，晚九、十点钟返回驻地，忙着接待从各地来的干部和交通员，许多事情都等着他亲自处理，忙得不可开交。
洼洪会议是一次非常重要的会议。当时，在哈东地区活动的抗联有三、四、五、六、八、九军，以及独立师（后编为抗联第十一军）、救世军，虽然自一九三五年以来，哈东地区已形成了统一的领导机构--北满抗日联军总司令部。但是，由于部队过人集中，相互间尚存在许多问题没能解决。一九三六年冬，保中同志来到哈东地区后，抗联各军军长都向他谈过这个问题。于是，保中同志和吉东省委委员、中央代表团驻东北代表联络员"诵"同志（诵同志是于化南同志的化名），于一九三七年一月，冒风雪严寒，跋涉到小兴安岭的林海中同北满省委领导同志协商，决定召开一次会议讨论有关事宜。北满省委建议由保中同志主持这次会议。
当时除第四军主力已转移到下江宝清地区未派人参加这次会议外，三、五、六、八、九各军领导同志都参加了这次会议。会上，保中同志发动大家各抒己见，提要求，提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做了大量的工作，会议开得十分成功，大家都很满意。各部决心遇事共同商量，协力解决。此外，会议对给养征集、军费"筹措"等项问题，作了统一规划，合理分配。为执行上述任务，决定成立"联军哈东办事处"。办事处主任由三军李熙山担任，秘书长由五军的赵永新担任。
为了庆祝这次会议的成功，参加会议的各军领导人商定，于三月十九日，由三、四、五、八、九各军联合进攻依兰县城，以便阻止日寇在依兰、方正、勃利、宝清地区实行"归屯并户""坚壁清野"的政策，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为了打好这一仗，设立了总指挥部，主要由周保中负责指挥。
由于距发动进攻的时间尚有些时日，洼洪会议一结束，保中同志就率领我们出发，日夜兼程赶回四道河子，以便参加三月十日在那里召开的吉东省委成立大会。早在一九三五年秋，中央驻共产国际代表团下达关于撤销中共满洲省委、另设四个省委的指示后，"诵"同志奉命返回莫斯科。临行前。他指示保中同志以吉东省委执行委员的身份，筹建吉东省委，并明确指出，如保中同志确因工作忙，不能兼任书记，则由宋一夫充任书记。保中同志向来是服从党的决定的，并且以忘我的精神努力工作。对他来说，这次会议，比参加洼洪会议还要紧张。他要起草政治形势报告、工作报告和工作计划，几乎彻夜不眠。会议结束后，保中同志马不停蹄，立即进行夜行军赶赴洼洪沟里的九军密营，以便同李华堂一起指挥进攻依兰的战斗。
依兰县城位于牡丹江下游与松花江的汇合处，是日伪军军事物资的重要储存地，素有"东北重镇，遐迩通衢"之称。参加进攻依兰战斗的抗联各军原计划动用一千二百多兵力，后来根据侦察了解到城内驻日军一百五十名，伪军七十多人，总指挥部决定抗联使用七百六十多兵力发动进攻。这是抗联自成立以来一次规模较大的联合作战。
从三月十日起，各军开始进入战前的准备工作。十七日，周保中同志正式下达了作战命令。
抗联这次战斗的兵力配备是：
1.东面：三军一师一团、六团，四军二团，共计一百三十人，在刘家屯集结，指挥员为三军一师副师长任永富。该部在指定时间占领倭肯河岸阵地，控制日军行动。
2.南面：九军二师和三师两部，共计二百五十人，在胡什哈通集结，指挥员为九军一师师长王振祥，在规定的时间内，隐蔽地迫近敌人，进攻伪军南大营。
3.西面：五军部队和二军二团，共计二百三十人，在磖子底和田家油坊集结，指挥员为五军政治部主任宋一夫。该部在规定时间内，顺牡丹江岸接近县城西南角炮台，先夺取炮台，进而向伪军二十七混成旅司令部进攻。
4.北面：八军段团、教导队，共计一百二十人。该部在江西马家大屯附近集结，指挥员为八军参谋长于光世。该部担负进攻敌人监狱和伪中央银行的任务。
5.西北城角：救世军王荫武部队三十人，由救世军温主任率领，在马家大屯南山集结。任务是，在规定时间内，夺取西北敌炮台后，与九军郭师长所率领的九军教导队、五军四团三连合并，围攻驻该地不远的伪军山炮连。
6.由参加作战的各军各抽调十人组成四十八人的总稽查队，由八军政治部主任刘曙华同志率领。
7.炮兵阵地设在城西牡丹江西的山坳中。进攻信号为炮声。总指挥部设在城西南角外之神树寺。
三月十九日天黑后，各部队按作战命令向攻击目标分进。九军李华堂军长按时进入神树寺。零点二十分，五军军长周保中同志命令炮兵向城东门外的日军守备队猛烈炮击，各攻出部队同时发起冲击。首先突破西城的部队由西南炮台攻进街里，包围了伪二十七混成旅司令部；南面进攻部队一举围困了南大营，称拼力抵抗，由于守敌甚多，双方形成对峙局面；东面进攻部队占领倭上月河岸有利阵地后，阻止日军不能出击；北面进攻部队，未受任何阻碍进入街里，分成两支，一支向伪中央银行进攻，途中打死日指挥官一名，另一支队伍则去攻打监狱。
这时，各进攻部队相继发现敌情有变化，守敌增多，其中部分地区的敌人对我进攻部队形成了反包围，大部敌人与我军进行巷战。激战至次日晨六时，城区大部已为我军占领。我军开始在城内散发传单，召集民众宣传抗日救国，收缴日伪武器弹药。五小时以后，指挥部下令各部撤出战斗。
后来从俘虏口中了解到，在抗联发动进攻的前一天，敌人从长春调来一支"陈讨伐队"，共计三百多人，分驻在官店和双合庆大车店内。我围攻东城火磨的三、四军主力部队未按计划向倭肯河东岸撤走，反转向城南苏合屯，途中遭日军装甲车部队和骑兵部队追击，部队略有损失。
有依兰战斗进行期间，驻双河镇日军四百余兵力立即出援。我五军、八军联合部队指挥员王光宇得知情报，于二十日清晨三时率队在敌必经之地新卡伦西北小河沿附近公路旁设伏，并于黎明时封锁交通。至下午二时，敌尖兵五十余首先进入伏击圈，我将其放过，敌后续部队随后赶到。当进入我伏击线之后，我联合部队突然以密集火力向敌群猛射。敌猝不及防，异常混乱。经两小时战斗，击毙敌军二百八十五名，俘十名。战斗结束，我军立即撤出阵地，向西南土城子牡丹江岸转移。
此次围城打援，共计消灭日军三百余人，伤伪军数十名，俘伪军二十五名，缴获大小枪十九支，弹药三千余发及其它军用物资。同时，攻入城内后，还释放了部分爱国"囚犯"，焚毁了天兴火磨，我军牺牲连长两名，班长两名，战士负伤二人。
这次战斗是成功的。战斗进行中，在情况发生变化时，各部指挥员都能主动的应付不同的情况，掌握主动权，保存实力。同时，这次战斗充分显示了东北抗日联军不仅在数量上发展了，而且在军事素质方面也有了很大提高。
抗联攻打依兰战斗，揭穿了敌人的欺骗宣传。由于城镇人民群众同抗联接触少，敌人一直把抗联说成是土匪、马胡子，诬蔑他们是奸淫烧杀、无恶不作的强盗。依兰战斗中，城镇人民亲眼看到抗日联军纪律严明、秋毫无犯，深信这才是真正抗日救国的军队，敌人的宣传不过是"西洋景"，信不得!这是抗联在政治上的一大胜利。同时，敌人经此打击，更为惊慌。数日之后，依兰守敌又闹了一场虚惊，深更半夜突然枪炮齐鸣，胡乱射击，惊呼抗联又发动了第二次进攻，可见敌人已恐慌到何等程度。本来日伪调遣来的"陈讨伐队"是执行春季"讨伐"任务的，抗联的联合作战，打乱了敌人的部署，它们不得不把"陈讨伐队"的"讨伐"任务取消，变"讨伐队"为"护城队"。
依兰战斗之后，五军打击敌人的战斗接连不断。三月二十七日，五军军部教导队、一团一部和二军、三军各一部，在方正小罗勒密我稽查分处遭敌袭击，我当即奋勇反击，击毙敌人十一名，余者狼狈逃窜。四月中，五军军部参加保卫抗联九军军部的洼洪战斗。六月末，教导队袭击了三道通江东伪军张营留守部队，将其全部解除武装，获步枪八十支、迫击炮一门、轻机一挺、手枪一支、炮弹六十发、子弹一万五千发以及大批军用物资，服装等。此外，五军一师部队在依兰、勃利、穆陵交界处活动，二师于五月间离开刁翎地区到达依东地区来才河一带活动。道南留守部队也积极开展游击活动，屡次与敌接触，不断获胜。依兰战斗后五军所进行的一系列战斗，使抗联的影响逐步扩大。特别是在"七·七"事变之后，伪军、伪警发生动摇哗变的逐日增多。七月十二日，宁安三道河子森林警察队一百五十人，在大队长李文彬率领下，打死日本指导官以下八人，将由五虎林派来的五十多人的武装队全部缴械，焚毁了防所，带出全部物资起义加入抗联五 军。
依兰战斗一结束，周保中同志又去九军密营处理该军问题，并协助该军负责人落实洼洪会议各项决议，足足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直至五月初，他才急急忙忙赶回三道通，以便落实吉东省委第一次会议所作的几项重要决议。在这次会议上，保中同志报告了他到道北以后三个月来所观察到的政治形势，提出了很有预见性的看法。他说，从磐石到东满、绥宁等各个革命根据地，先后都遭到敌人的疯狂进攻和破坏，活动在这些地区的抗联各部队被迫撤出自己的根据地。而哈东地区成了抗日联军的"乐土"，这种情况应当引起我们的警惕：敌人很可能玩弄聚而歼之的阴谋。保中提出，五军主力在一定时期，将向五常，苇河方向发展，离开哈东。他的这个看法和建议，得到与会者的一致赞同。现在，他一回到三道通，首先派遣五军二师下江远征队，以便打通与四军和七军的联系。其次研究了二军二师五团的派遣问题。这个团是一九三六年春天，二军主力向吉林南部、西南远征，以便与第一军取得联系时留在原地活动，后随五军转移到道北来的，至今已有一年余。不久前，五军得到第一路军通报，要求五军派遣这支队伍回道南，目的是使其保持与第一路军的联系。由于路程遥远，任务艰巨，五军党委把这个团改编为独立旅，并补充了人员、武器、弹药和装备，配备了得力干部，将五军一师一团政委尹俊山调任该独立旅政委，直到独立旅踏上征途，保中同志才松了一口气。此时，五军将哗变过来的三道河子森林警察队编为警卫旅。随后，五军党委在三道通召开的临时会议上，决定由周保中同志亲自率领迅速离开牡丹江地区向下江依东地区转移，并相机开展活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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