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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联第三军被服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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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在吉林省汪清县蛤蟆塘大房子村一个分期的朝鲜族农民家里。在十七岁那年，即一九三五年五月，我参加了东北人民革命军。这年秋，我在牡丹江边二道子沟深山密林中参加过组建抗联五军被服厂的工作；一九三六年八月至一九三七年二月，我在汤原县汤莉川附近参加组建了三军被服厂；一九三七年底至一九三八年春，我又调到汤原县帽儿山附近深山里六军被服厂工作。在这里，我把三军被服厂的情况回忆如下。
一九三六年夏秋，我随五军四团远征到达汤原县与三军汇合。这个时候，由于三军急需给部队备冬装，领导上决定将和我姜新玉调到三军，参加了三军被服厂的组建工作。当时，被服厂还有三军的陈静之（同志们称她"女陈"）、于桂珍、于秀珍、于颜秀、王正平等五位女同志。一个月以后，上级又从通河地方上调来了金碧荣、张景淑、张照淑、洪明淑、朴景淑、金玉善等十四、五个人。
被服厂成立后，由于陈静之同志任厂长，我担任党支部书记。由于被服厂的同志都是苦大仇深，被日寇害得家破人亡后参加抗联的，所以人员的素质很好，有阶级觉悟、有纪律、能吃苦耐劳。我这个做领导组织工作的也不感到吃力。
被服厂的厂址选在离三军军部约几十里以外的深山老林中。这里原有一间小木房，木房的主人是两个光棍汉，他们为躲避日本鬼子，常年居住在这荒无人烟的深山密林里，在周围小块空地上种些苞米、南瓜、土豆之类的农作物，平日里靠狩猎为生。我们到这里以后，就在这小木屋旁塔起了一个简易的木房子，这就是三军被服厂的厂房。我们十几个妇女战士，每天都在紧张的工作，给这平静的山林增加了生气和活力。
不久，我们接到上级的通知，大部队在战斗中缴获大批布疋、棉花和粮食，藏在离我被服厂三十里以外的山上。上级命令我们被服厂的战士，要在下雪前将这批物资转运到被服厂，这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一旦大雪封山，单身走路都十分艰难，更何况搬运东西了。再说，大雪封山后，人在雪地上走路会留下脚印，引来敌人。此时已是九月，我们决定立即动手，说干就干。我们召集大家开了会，动员战士们一定要把前方战士浴血奋战得来的战利品抢运到被服厂驻地。
一个女同志能空身穿越山林就很不简单了，然而我们这些女战士每人要负重几十斤，往返走六十里的山道。年岁稍大的扛一代粮食或几疋布，小同志少扛点。几天后，大家的肩膀压肿了，脚底打起了血泡，每走一步都很艰难。笑声逐渐少了，话也不多了，但没有一个人叫苦。就这样，靠着我们这十几个不起眼的女战士，终于在大雪封山之前将这一疋疋布、一包包棉花，一袋袋粮食运到了被服厂驻地附近的安全地方储藏起来。
这一年冬天，我们的被服厂是在没有敌情，与外界没有任何联系的情况下开工生产的。
我们这些同志，大多都是些从小参加革命部队的，基本上不会做针线活。会做活的只有厂长女陈。她不但会做，还会裁。因此，被服厂的衣服，都是由她用纸划出样子，分大、中、小三个尺寸，然后由我们照猫画虎地裁、做。
我们当时做衣服的程序是先将白布用黄菠萝树皮、柞木皮配制水煮后，把白布染成黄绿色的布，然后裁成衣服，由我们分头絮棉花、行线、缝合、锁扣眼等。这样的流水作业，进度挺快。被服厂仅有一台缝纫机，因来之不易，大家就把它当成宝贝，特别加以保护，平时只有陈厂长一人可以使用，其他人不得动用，以防止弄坏影响任务的完成。所以大家主要是靠手工缝制。
被服厂的姑娘们做活的积极性非常高。白天干一天，夜里围着火堆接着干。没做过，缝不好，大家就利用空闲时互教互帮。有的锁不好扣眼，就不断地在小布块上剪小口向别人请教，学着做，比着干，谁也不甘心落在别人的后头。大雪封山后，我们不惧严寒，在室内燃起火堆，不停地赶制军装。成堆的棉花、布疋，经过我们这一双双手制成了成堆的军装。
转眼到了一九三七年。春节后的一天，离我们被服厂七、八十里外的三军留守处派来一个二十出头的小战士，打乱了我们紧张而又平静的生活。大家就象见到了久别的亲人，高兴极了，都争着围上来，七嘴八舌、问长问短。小战士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了女陈。女陈接过信打开，姑娘们又都凑到她的身边，想知道信中说的啥。面对着信上写得密密麻麻的汉字，女陈摇摇头，显出无可奈何的神情，原来她看不懂。这下子可把我们难住了。被服厂的十几个汉族战士都不识字，我和几个朝鲜族同志只懂朝鲜文，汉字是文盲。没办法，女陈问通信员是否识字，通信员摇头说："我是斗大的字不识一升。"看来大家不甘心又围着这封上级的信仔细看，过了一会儿，有的人突然发现信上好象写着自己的名字。这还不错，不少人虽不识字，但还认识自己的名字。于是，都在这封信中寻找自己的名字。最后，我和女陈商量了一个笨法子：为了不耽误时间，决定只要在信上看到自己名字的人，立即打好背包跟通信员去留守处，到那里弄清情况，再决定下步行动。
因为信上也写着我的名字，我便和几名战士一起随着送信的战士回留守处。初春天气，深山积雪未化，我们艰难地趟着过膝积雪，走了一整天，才到达留守处，终于弄明白上级的指示：原来信是赵尚志下的命令，他指示我们除留少部分同志看守已做成的军装外，其余同志调到其他部队工作。我当时被调到铁力后方，准备在那里再成立一个被服厂，由我去担任厂长。这样，我随一个叫李升的老交通员离开汤莉川留守处，日夜兼程，走了一个月方才到达铁力。但是由于部队未能如期打下铁力已经撤走，新建被服厂的计划未能实现。我便随部队伤员重返汤莉川三军被服厂，此时已是四、五月间，陈静之同志已被调到地方工作，由我担任三军被服厂厂长，当时留下的还有王正平、于颜秀、于秀珍等同志。
积雪融化后，部队接连不断地路过我们的被服厂，我们将已做好的军装给指战员们带走。最后，被服厂迁移到汤原县帽儿山（离北满临时省委驻地一里地）的地方建厂，以后因缺乏原料停工，就与北满临时省委一起活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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