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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刊次:2013.4(总第69期)  
  类别:名人眼中的名人  
写作着,以战士的名义
-- 我了解的作家吴越
冯建福
(作者系原黑龙江省作协党组书记、主席)
     
    他早年写作,却是名副其实的革命者;后来成了作家,又始终不忘自己曾是战士。他是将作家与战士集于一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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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越,原名吴春恒,江苏泗阳人,是一位在红军时期参加革命的文学前辈。他的革命生涯从1925年参加"五卅"运动开始,1930年参加反帝大同盟,1931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抗战后从事民运与武装斗争,1939年调新四军工作,1941年亲历"皖南事变"被俘,囚于上饶集中营,久遭非人摧残。1942年参与领导茅家岭暴动出狱,进入武夷山中,流转千余里,1943年到达福建省委。抗战胜利后直到上海解放,在上海从事教育、文学与工会工作。不仅革命经历丰富颇具传奇色彩,而且文学创作之早、著作之丰同样令人钦羡!他从1929年发表诗作,1949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1958年响应党的号召,志愿来黑龙江从事专业文学创作,在长达七十多年时间里,共写诗十万行,文逾五百万字。诗集有《最后的星》、《暴风雨集》、《火焰集》、《吴越诗选》等,长篇纪实文学《血染着我们的姓名》则是他的力作。
    《血染着我们的姓名》,是新四军军歌的一句歌词,以之命名的这部作品,从1957年着手,到1962年完成初稿,1991年出版,1994年再版,前后三十多年一直伴随着他创作的脚步。这期间,他改了又改,最后再版时已改了七稿,从120万字压缩到80万字,为此,他付出了太多的心血和精力。他在书中将自己亲身经历的事记录下来,用泣血的文字再现了上饶集中营以叶挺将军为首的数百革命者坚强不屈的斗争,以及茅家岭暴动和赤石暴动后出狱的勇士们在武夷山中斗争和回归的经历,人物众多、情节复杂,披露了诸多鲜为人知的史实。当然,身为诗人的他也抒发了自己的情怀。他在1991年该书出版时写下这样的话:"最初我写这书时首先是为的留存纪念,现在有幸即将问世了,我但望广大读者读之能和我有同样心情,为先烈们的未竟事业和崇高理想的实现而共同奋斗!"
    也是在这一版本的序中,开国将军叶飞谈到了自己所受的感动,他分析了这部书的意义同时给以高度评价。他断言:"事实将证明此书的史料价值和对后代的教育意义。"
    这部书获1992年东北文学荣誉奖、黑龙江省第六届文艺创作大奖。但对作者来说获奖与否似乎并不重要,就像战士攻陷了一个阵地,他正准备投入下一次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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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6年吴老八十六岁,鉴于他的成绩和一贯表现,省作协党组正酝酿对他的表彰和开展向他学习的活动。在全省贯彻落实党的十四届六中全会精神,加强精神文明建设的背景下,"红军作家吴越文学创作七十年纪念会"于翌年3月18日隆重召开。
    久已足不出户的吴老出席了会议,在一片景仰的目光中接受女作家献花。有人朗诵他的作品,有人作评论性发言,新四军老战士学会的负责人王兴华、嵇华发言称赞他是"黑龙江的骄傲"。会议始终在热烈的气氛中进行。时任省委常委、宣传部长的杨光洪同志最后讲话,他指出:"黑龙江省有'四大精神',文学界也应有自己的精神,吴老就是文学界的典范。"会后,省电视台和有关报纸进行了报道。
    杨部长的指示来得及时,省作协党组贯彻指示精神,研究立即开展向作家吴越学习的活动,进一步推动提高作协自身精神文明建设水平。这一动议刚提出就得到响应,特别是老作家们反响热烈。老作家党支部书记蔡田同志在讨论中说:"吴越同志是真正的共产党员。他和他的作品就是宝,我们要识宝!"吕中山说:"抓这件事是讲政治,会在社会上产生很大影响。"门瑞瑜说:"向吴越同志学习非常好,他晚年应得到这个荣誉!"中流说:"吴越战斗永不休息,红军风范今犹在!"刘畅园说:"学习这个典型,要让年轻人接受这个典型!"李军说:"这个时代是多元的,他是一元的。作为党员比作为作家更具本色。"屈兴岐说:"学习这个典型是水到渠成。可以解决怎样对待人生,怎样对待事业,怎样坚持文学方向,建设社会主义文学等一系列问题。"老作家们的发言表达了作协群众的心声。
    《关于开展向吴越同志学习的决定》由我起草。除简要介绍形势和吴越经历外,主要是就几个方面向吴越学习提出要求,如:坚持正确世界观,树立坚定信念;培养拼搏精神;严于律己,无私奉献;坚持社会责任和正确的创作方向等,结合作家实际,也就是要解决好方向、态度、情怀等问题。《决定》以省作协党组文件下发到机关处室和下属各单位,并在《黑龙江作家》上转发。省委宣传部杨光洪部长4月16日再次批示:"这个决定很好,不仅在文艺界,而且在整个宣传文化系统都应开展向吴老学习,与学王启民同志结合起来,提高全体宣传文化工作者的素质。"借此东风,省作协4月18日又召开主席团扩大会议,学习传达批示精神,研究决定向全省各地作协和全体会员发出倡议,并调整工作部署,将学习吴越活动在全省文学界开展起来。
    3
    由于工作关系,这一时期我与吴老接触较多,到家里走访是常有的事,心灵也因而受到一次次触动。
    我眼中的吴老是作家,更是一名共产党员,看他写作,就像冲锋陷阵的战士。他辗转在南岗区复兴街常年栖身的斗室中,有时披衣而坐,有时蜷缩在床上,埋头于书籍和稿纸之中,心无旁骛地专注于写作,手中的笔就像是一杆枪。视力下降了,眼睛几乎失明,他就摸索着写,写错行了,字重叠了,没关系,让夫人帮助誊出来。只要手能动,大脑还在思考,就一直坚持写下去!就像轻伤不下火线的战士,人在阵地在,表现出异常的坚毅和勇猛。就是在这种状态下,一部二十万字的书稿接近完成,他为之取名叫《婚礼》。
    除了写作,他还关心一件事:党内有什么活动,什么时候过组织生活?这也是他每见到党支部书记蔡田时必问的一句话。考虑到他的情况和需要,党支部有时干脆到他家去开生活会。
    对个人物质生活他却一无所求。屋内的老旧书桌、黑白电视,身上过时的衣服、脚下磨损的鞋,他都似乎视而不见,从未想到要改善一下。也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是红军时期的干部而居功自傲,伸手向组织要一次待遇。这是为什么?他在《血染着我们的姓名》1991年版《作者的话》中道出了心声:"我总觉得我早已不是我自己,每一口呼吸、每一次心脏跳动都是来自武夷山人民和忠诚的同志们的,他们为着掩护我们,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多少年来,每一念此不禁泪下!"是人民群众和革命战友的深厚情义让他忘我,是对革命事业的高度自觉让他放弃享受,奋斗不息!
    老作家蔡田说"吴越是宝"。是呀,吴老有长期艰苦斗争的锤炼,血与火造就了他高贵的品质和高尚的人格,他就是我们身边的镜子;他的作品弘扬主旋律,披露了难得的史实,是珍贵的教材,我们曾组织拍摄吴老的音像资料,以备宣传和保存,但现在想来,还做得很不够啊!
    作协是作家之家,能为吴老做点什么,曾是省作协班子常想的一件事。吴老夫人朱阿姨是当家人,又像是吴老的"秘书"和"后勤部长",上八十岁了,还操持着家里家外的事务。有一天她背着吴老提出了要改善居住条件的想法。其实,作协人都知道,吴老的住房是1983年进住的,面积较小且又在一楼,冬天如供气不好,屋内是很阴冷的,确实应予解决。但已过了房改,向哪里去寻房源呢?正当班子纠结之际,恰巧耀景街原做办公室的居民房动迁置换出两套房子,于是就拿出一间小些的给吴老做了补差。这件事吴老并不知情,但还是让我们有些安慰。
    十几年过去了,吴老已离我们而去,但他的高大形象至今历历在目,鲜活在我们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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