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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兰县志稿的技术处理工作结束了，即将付梓，我总算长舒了一口气。
我是一九八七年二月受命担任《呼兰县志》主编的，在领导的关怀、群众的支持和编辑部同仁的共同努力下，一部百余万字的县志，经五订篇目，四易其稿，足足写了八年，耗时可谓不短，但对我这个主编来说，还是感到时间非常紧迫，编写过程亦是异常艰苦的。一方面，编写县志虽是老传统，却是新学问，所有的编者全是"半路出家"、仓促上阵；另一方面，这次全国修志，缺乏必要的理论准备，存在先天不足。尤为重要的一方面，则是学识不足以相副，这一点对我无疑是更主要的。
多年的修志实践，使我深感修志之艰难。一是编辑选择难。县志被誉为"一方古今总览"、"地方百科全书"，是一门具有综合性质的独立学科，即方志学的一种。它涉及众多学科和广泛内容，如何运用多种学科知识，依照方志体例，记载林林总总的县情，"融汇群籍，自铸新辞"，这对缺乏专业训练的人来说是很难胜任自寺，更不是率尔操觚所能完成的。古代对修志人员要求很高，元代冯福京在《昌国州图志》中说："作史者必擅'三长'，日学、日识、日才，而后传信于天下，盖非学无以通古今之世变，非识无以明理之精微，非才无以措褒贬笔削，闽一不可登此职"。当代著名学者胡乔木说："过去修志是一些很有学问的人去做的，它本身是一项学术性的工作"。作为一项学术工作，要求其工作者必须具有较高的理论水平、较深的专业知识、较强的写作能力和良好的职业道德，即"德、学、识、才"缺一不可。实践证明：编辑的素质决定志书的质量，专业水平高的人编出的志书质量高，实用价值大。然而，许多单位缺乏合格的编辑，这不能不说是影响志书质量的一个重要因素。
二是篇目设计难。篇目是县志的施工蓝图，总体框架。开始时，依据中国地方史志协会和省志办拟定的新编县志基本篇目，照葫芦画瓢。但这种简单的摹拟效仿，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加之对县情缺乏研究，对方志理论知之甚少，篇目设计的前矛后盾、互相抵捂亦是常事。但我们没有被困难吓倒，而是在实践中加强学习。除政治理论学习外，订阅全国各种方志理论刊物二十余种，参阅旧方志二十余种，参阅新出版的省、市、县志百余种，学习、参阅各种古籍、现代理论刊物和各学科理论书籍千余种，并到省内外学习修志经验十余次。随着县情研究的深入和方志理论知识的增加，县志篇目先后进行五次大的修改调整，而小的调整修改自始至终没间断过。在篇目设计中，从现代社会分工和科学分类的实际出发，坚持事以类从、类为一志、统合古今、详今略古，"要项不缺、主线不断"。力求排列科学、归属合理、层次清楚、结构严谨，突出时代和地方特色。全志采取大编式和小编式相结合、章节体和条目体相结合的模式，借鉴系统论的方法，使之形成大系统含小体系的完整统一的格局。
三是资料搜集、加工难。县志是地情书，是县情的载体。全面、系统、翔实地记载县内自然与社会的历史和现状，全靠大量的资料。有了资料，才能发挥志书"资治、教化、存史"之功能。资料是志书的基础，是志书的生命。但新编县志是科学的著述，不是资料的堆砌，虽经千辛万苦搞到的资料，也不能"剜到筐里都是菜"。对资料要反复筛选、科学加工，并不断再挖掘、考辨、核实、补充，经合理组织，准确记述，使"其文直，其事核，不虚美，不隐恶"。但这又谈何容易!为搜集一部部系统资料，为搞清一项项重要史实，为考证一个个准确时间，经多少次不眠之夜，经多少次长途跋涉，经多少次反复论证。八年来，有的同志三更睡五更起，有的节假日、星期天不休息，有的带病坚持工作，有的"出师未捷身先死"......。我们从三千余万字资料中，梳理成一百余万字的县志稿，光四次易稿，除第一稿打字外，其余由三个人专门誊录，每次竟需七个月，其劳动量之大，其艰难程度可见一斑。
四是总纂贯通难。总纂是一项十分艰巨而又细致的工作。必须站在历史的高度，以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俯视自然和社会的演变，从宏观和整体上把握县情。总览全局，运筹帷幄，纲举目张。在纷繁复杂的资料中，善于断取舍、删杂芜、去重复、改抵捂、"订事实、剂雅俗、正讹谬"，达到条分缕析，不蔓不枝，主次分明，详略得当。为充分发挥述、记、志、传、图、表、录等多种体裁、综合功能的优势，使其呈立体化和更富美学价值，全志设有彩色照片114幅(包括版画等作品21幅)，黑白照片133幅，人物像21幅，白描图、奏折、手迹等45幅，彩色地图2幅，黑白地图34幅，统计图19幅，统计表404幅。总纂过程，实际是将众手写成、“各自为政"的分志，编纂成为一个有机整体的再创造过程，也是由粗到精，由浅到深，由零件到成品的深加工过程。总纂犹如电影的导演，既要演员按剧情表演，又要注意布景、音乐、美工、服装及道具等互相配合、融为一体的整体效果；总纂犹如交响乐的指挥，既要演奏者协调统一，又要体现乐曲进行的节奏和主题所要求的韵味、风格。总纂时力求做到宏微兼顾，前后贯通，统一观点，统一体例、统一行文规范、统一文风，使其"穷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从而达到新的档次和较高的文化品位。
五是继承创新难。方志是中华民族所独有的文化传统，纵观其二千余年的发展历史，无论从内容到形式，都贯穿着"既弊而思变"的创新意识，这也是方志得以延续和发展的根本原因。对旧志只是机械的模仿、陈陈相因，或借旧瓶装新酒，都是不可取的。编写新县志，在继承旧志的优良传统上进行创新，这是时代的要求。因此，既学习古人、今人的修志经验，博采众长，兼收并蓄，又坚持以我为主，独立思考。我们借鉴唐代杜佑的《通典》，一加强典章制度的记述；继承和发扬宋代图经图文并茂的优良传统；学习和吸取明、清旧志卷前置小序、以明梗概的经验、注意全面、均衡的记述县情，避免因重政治、经济，而轻文化、社会所造成的比例失调或畸轻畸重；注意吸收当代科研成果；注重事物的量化分析和结构分析；注重宏观整体记述等。有悖于目前方志界流行作法的是不设概述，而设概况；不设大事记，而设大事年表。为提高使用价值，编下设注释，编末设索引。全志努力追求黄钟大吕、高天流云、博大空明之风格，但追求和实际是两回事，对此，我们是汗颜的。
文章千古事，甘苦寸心知。"甘苦"二字，甘是陪衬，苦是真谛。艰苦、辛苦、清苦自不必说，白眼、冷遇亦是平常事，甚至遭到诽谤、诬陷，个中滋味恐非亲身经历者难以体验。然而，处在改革开放、新旧交替之间，身负县域民族文化积累的重任，历史责任感和使命感，使我早已把个人的酸甜苦辣置之度外。自任主编以来，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殚精竭虑，"焚膏油以继晷，恒兀兀以穷年"。这部凝聚着集体智慧和汗水，也熔铸进我的全部精力和心血的县志终于杀青，苦海无边，终达彼岸了。
抄录拙作《西江月》作结束语：漏巷考碑访老，残书万觅千寻。艰辛清冷亦勾魂，牢记求真古训。编纂一方青史，纵观千古风云。如椽大笔绘新春，撷取呼兰神韵。
《呼兰县志》主编姜世忠 一九九四年十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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